① 法國大革命前夕的財政危機嚴重到了什麼程度。
逃往瓦朗納斯——法國大革命前夕財政改革啟示錄
作者:李煒光 轉貼自:燕南
1791年6月20日深夜,凄風苦雨,法國國王路易十六喬裝打扮,攜全家潛出杜伊勒里宮,乘上一輛事先准備好的特製馬車。馬車迅速沖進黑暗中,徑直向法國東北部邊境飛馳而去。國王此行的目的地是位於荷蘭的奧地利軍營,但是,在離盧森堡邊境不遠的瓦朗納斯鎮(Varennes),國王一行卻被一位小酒館的老闆認出並被當地的國民自衛軍扣押。在遭到前所未有的猜疑和羞辱後,路易十六和王後被押回巴黎,6月25日,當國王重返巴黎時,全城一片寂靜,士兵夾道列隊,倒持槍支,宛如在為君主制送行。國王一家再次住進了受到嚴密看守的杜伊勒里宮,此時的路易十六,實際上已經不再是國王,而是一個人質了。這就是法國大革命史上著名的「國王出逃」事件。
路易十六為什麼逃跑?因為此前他為挽救財政和政治危機的一切努力都歸於失敗,現在,大革命正在那個國家裡如火如荼地進行著,王室已「靠邊站」了,舊制度的秩序已被打破,而新制度還沒有完全建立起來,國家陷入混亂之中,國王繼續留在法國已沒有任何意義。而這一切嚴重事件的起因,竟是路易十六本人積極推動的一場財政改革!他在出逃之前起草的「告國人書」說出了出逃的計劃:先投到布耶統帥的軍中,從那裡轉向在荷蘭的奧地利軍隊,最後重返巴黎,解散國民制憲議會和各俱樂部,恢復王權制度。如果這個計劃成功,法國的歷史就是另一種寫法了,當然,由於他被截獲,這一切都沒有實現。
任何一個社會出現足以顛倒乾坤的危機,它的前兆必然是財政危機
,法國也是如此。問題是,一次旨在克服財政危機的改革怎麼會引發如此嚴重的後果呢?這是200多年後今天的我們不得不關注的問題。美國後現代史學大師、斯坦福大學教授懷特(Hayden
White)曾說,任何學術研究從根本上來講都是一種「講故事」」或是「陳述」的過程,那麼,我們就繼續把這個「國王出逃」的故事講下去吧。
一、「路易十六的困境」與失敗的財政改革
「鎖匠國王」路易十六並不是一個極端專制、暴戾的國王,相反,在法國歷史上,他是一個在私生活方面少有的能夠有所節制的君主之一,也能夠對社會政治制度進行某些重要的改革,特別是他為克服財政危機而實施的改革,放棄了前任國王的一些過分專制、揮霍的政策和做法,有的西方學者甚至稱他為「激進的改革家」。但他生性怯懦,缺少作為政治家和改革家所必需的果斷精神和堅定意志,「改行仁政和繼行暴政同樣都是困難的,因為進行改革,就要有力量使特權階層服從改革;施行暴政,就要使人民忍受時弊,路易十六既不是個革新家,也不是個專橫暴戾的君王。
」然而,大廈之將傾,一個帝王的開明,並不能夠挽救行將崩潰的帝國,當制度腐朽、根的腐爛達到了極點的時候,不論是開明帝王還是鐵腕帝王,誰也無法阻擋暴風驟雨的到來。
路易十六(Louis
XVI)是1774年即位的,此時的法國,經過自稱「朕即法律、朕即國家」的路易十四的高度專制、王權無限擴大和「我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的路易十五的荒淫揮霍之後,就像一個用力過度的發條,已經鬆弛下來了,疲憊不堪,國家面臨著嚴重的財政危機:在大陸及海外進行的曠日持久的戰爭、向特權階層提供的名目繁多的年金、凡爾賽宮的奢華無度以及超龐大的政府機構支出以及對北美獨立戰爭的支持
,導致王國政府財政出現巨額赤字。更嚴重的是,王國政府的這些巨大支出是依靠大量借債來維持的,債務利息高達8·5—10%,比英國政府借款利息高出一倍
。為了支付到期的債款和利息,王國政府又不得不舉借新債,從而使國家財政狀況陷入惡性循環。「到18世紀80年代,國家的債務已經占國家稅收的一半以上」
,政府陷入了嚴重的信貸危機路易十六認識到,要想改變這種極度困難的局面,必須對下層民眾積怨已久,而特權階層死守不放的賦稅徵收制度進行脫胎換骨的改造,他的確為此做過多次努力,但都無一例外地以失敗告終,最後竟到了自己也「走投無路」的境地。
路易十六先是任用重農學派的著名學者、《網路全書》撰稿人之一的財政大臣杜爾哥(Turgot)為財政總監進行財政制度改革(1774—1776年)。為緩解財政困難,杜爾哥於1775年將修路勞役改為徵收以產業額為計稅依據的道路稅,並規定所有等級一律照章納稅。1776年初,廢止酒類專賣制,允許自由買賣。他還准備進一步規范財政、稅收秩序,內容包括節約行政開支、成立貼現銀行以便在政府財政危機之時提供應急資金等。然而,在改革的關鍵時刻,路易十六卻恢復了1771年被路易十五解散了的巴黎高等法院以及外省的十餘家高等法院,這些機構中雲集著擁有特權的「穿袍貴族」,他們擔心改革會觸及其自身利益,因而極力抵制杜爾哥改革並通過王後瑪麗•安托瓦內特(Marie
Antorinette)對國王施加影響,迫使路易十六於1776年5月解除了他的職務,剛剛啟動的、明顯有利於資本主義經濟發展的的財政改革化為泡影。對於這一「黃金時代」的速生速滅,伏爾泰曾沉痛地表示:「我的心永遠也不能平靜」
。
接替杜爾哥的是一位名叫內克(Necker)的瑞士銀行家(1777—11781年)。由於身為外國人和新教徒,內克雖被授權主管財政,卻沒有「財政總監」的頭銜。為了解救宮廷財政支出的燃眉之急,緩解國內日益嚴重的財政危機,他在上台之初利用其銀行家的聲望到處借款,成功地籌措到了幾筆巨款,初步穩定了他的位置。但他深知,要真正解決問題,大刀闊斧的改革勢在必行。不久,他取消了宮廷中的一些高俸而清閑的職位,壓縮了王室的財政開支、削減了軍役稅和鹽稅。這些措施迅速引起宮廷貴族們的反彈,他們立即像當初對待杜爾哥一樣,猛烈攻擊內克。1781年,內克公布了關於王國政府預算情況致國王的《財政報告書》,該報告向社會透露了國王賞賜錢和恩給金的巨大數額,使得王室和領取大量年金的顯貴們再也無法容忍,內克被迫辭職。財政報告書披露的內容和內克因此被革職的事件震驚了社會公眾,對宮廷的不滿情緒開始上升。
內克的繼任者是王後瑪麗•安托瓦內特推薦的、於1783年任職的卡隆(Calonne
1783—1787)。卡隆為了籠絡王公貴族,在上台初期一度採取了與內克完全相反的政策,曾為宮廷人員償還賭債,增加他們的年金,企圖以闊綽的假象抬高王室德威望。但與此同時,他也寄希望於通過開挖運河、建築港口、修建道路來刺激經濟發展,增加財政收入,但收效並不明顯。1786年,「政府的財政赤字達到了400到500萬法郎
,採取極端補救措施的時候顯然快到了
。」8月,迫於日益嚴峻的財政壓力,卡隆向路易十六提交了一份財政改革方案。值得注意的是,在卡隆的改革方案中有許多內容與此後的「溫和革命時期」
的革命成果十分相近,即向富有者征稅。卡隆建議,以土地特徵稅代替人頭稅和什一稅,一切土地所有者,包括特權等級一律依其收入多寡按比例繳納,短期國債的償還期由10年延長至20年,廢除國內一切關卡,取消各領地的關稅,延長對鹽和煙草的專賣權等,同時政府將每年削減財政支出2000萬鋰
。卡隆清醒地認識到,如果將這個帶有明顯的「杜爾哥色彩」的改革方案直接交由巴黎高等法院審批,勢必招致特權階層的否決,於是,他向路易十六建議召開「顯貴會議」
,對這一改革方案進行裁決
,並對之寄予厚望。1787年2月,「緊急應召顯貴會議」招開,出席會議的代表共144人,貴族和教士代表占絕對優勢,來自第三等級的代表不足30人
。路易十六希望以這個會議「來證明有必要通過一項和平時期實行的土地征稅新方法,試圖能夠使國家擺脫困境」
;「希望以此避開召開法國三級會議,因為已經有175年沒有召開過三級會議了」,「如果應召顯貴可以決定征稅,他們就能夠決定征稅的條件,他們就會從輔助性的機構變成主宰者。但政府很快就發現,緊急應召顯貴會議不能打到增加稅收的目的。
」這些由國王指定的「顯貴」們對這份財政改革方案發起了猛烈攻擊,而且反對意見也各不相同,爭執不下。迫於強大的政治壓力,卡隆於1787年4月辭職,流亡英國。
路易十六的財政狀況每況愈下,而改革又是如此的不順,無奈之下,他又將希望寄託在圖盧茲大主教布里埃納(Brienne,1787-1788)身上。布里埃納是「名人會議」成員,也是卡隆財政方案的積極反對者。法國著名文學家勒費弗爾稱之為「無能的笨蛋」。這位毫無創見的「笨蛋」在一籌莫展之下轉而又贊同起自己剛剛反對過的卡隆財政改革方案,執意增加新稅,並要求特權等級也要納稅,「名人會議」拒絕了向特權者課稅的方案,並聲稱:只有全國三級會議才有權決定財政改革政策和開征新稅。1787年5月,忍無可忍的路易十六解散了「名人會議」。布里埃納將卡隆改革方案稍作修補之後,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地將它交給巴黎高等法院審定。結果是可以預見的,巴黎高等法院拒絕登記,反而提議召開三級會議以決定臣民應當如何向國王納稅。為迫使巴黎高等法院接受布里埃納方案,路易十六曾兩度親臨法院施加壓力,但法院並不買帳。1787年8月,路易十六將巴黎高等法院趕到了東部城市特魯瓦,但只一個月之後,他又迫於輿論壓力將之召回。1788年5月3日,巴黎高等法院發表了一個宣言,即《民族權利和君主根本法》,聲稱國民應當通過定期舉行的三級會議「自由地」向國王納稅。顯然,巴黎高等法院試圖對王權加以控制。路易十六盛怒之下把兩名法官投入監獄,法院系統與王室政府之間的矛盾激化,全國各地的騷動此伏彼起,要求召開三級會議的呼聲也越發強烈。
連換了4任財政部長都無濟於事的路易十六不得不「承認沒有任何辦法能夠使國家擺脫財政危機,除非以三級會議的形式與國民協商」
;「實在是沒有辦法可想了,只有召開那令人驚恐的三級會議了。
」1788年7月5日,國王同意召開全國三級會議。8月,布里埃納辭職,內克又被重新請回來,並被任命為國王的首席顧問。內克上任後籌措到了7500萬鋰的借款,財政危機有所緩和。
國王的讓步似乎使籠罩全國的政治危機暫時解除了,但事實遠非如此。英法通商條約的生效
導致大批法國企業倒閉,工人大量失業,又由於1788年出現嚴重的自然災害,法國農業出現災難性的歉收,由此,城鄉下層居民大都處於飢寒交迫之中,經濟危機、財政危機愈演愈烈,終將導致嚴重的事態發生。但是,當時許多身處各種矛盾中心的人物,都沒有意識到一場真正的狂風暴雨的即將來臨。第三等級沒有意識到,國王路易十六更不會想到,也就是說,這個時候幾乎還沒有任何人會認為自己是一個「革命者」,更沒有人會想到什麼「小紅帽」
、「斷頭台」,但就在一年以後,血腥的法國大革命就爆發了,無數人頭落地,最後路易十六自己竟也被送上斷頭台,歷史就是這樣充滿了吊詭(paradox)!
「法國之所以召集三級會議,是因為政府要得到所需要的錢,沒有別的辦法可想」
,而且,開會的方式仍是沿用175年前三級會議的舊例,即各等級代表人數相同、三個等級分別開會並按等級投票表決。如果這些意圖真的能夠實現,法國的歷史就完全是另一種樣子了。然而,經過數十年啟蒙思想熏陶的18世紀的法國畢竟已經不是一個多世紀以前那個君主專制思想佔主導地位的那個「古典主義」的法國了,以後的事實證明,路易十六的設想只不過是一種天真的一廂情願。
三級會議於1789年5月5日開幕
,會議果然開得很不順利。第三等級的代表們對路易十六的表現大失所望,國王關心的只是財政問題:「朕需要忠誠的臣民的援助,以幫助朕克服目前遇到的一切財政困難。」財政大臣內克的主題報告則是國王「指示」的詳盡而冗長的注釋,由於內容太多,聲嘶力竭的內克中途不得不讓人代讀。人們說,原本希望內克能夠在體制改革方面有所創見,「但看到的卻是一個只會念賬單的會計」
。第三等級認為,三級會議不能成為特權等級維護私利的場所,必須制定一部憲法以維護人人生而有之的基本權利,必須建立一套新的國家機器以取代弊端叢生的專制機構。在他們看來,如果繼續實行三個等級分廳議事並按等級投票,稅收權利和政治權利的平等就是一句空話。國王和內克在三級會議上的表現終結了第三等級對政府的最後一點希望,使他們意識到下面的事只能依靠自己了。6月17日,第三等級將有名無實的三級會議改為「國民議會」(Assemblée
nationale),並且賦予自己批准稅收的權力。對此,路易十六並未想出什麼化解危機的良策,而是採取了一個愚蠢的行動——關閉第三等級的會議大廳,結果引發了著名的「網球場宣誓」。7月9日,國民議會又自行將名稱更改為「國民制憲議會」(Assemblée
nationale constituante)。
路易十六則繼續犯錯誤,在王後及部分宮廷貴族的鼓動下,向凡爾賽和巴黎四周調派軍隊企圖加強對局勢的控制,激起了因政府財政改革毫無成就而生活艱難的普通民眾的強烈不滿,並迅速演化成一場社會動亂。人們到處尋找武器,貧民(乞丐和失業者)大肆搶劫。7月13日凌晨,巴黎的各稅務所冒起了黑煙,教堂的鍾聲在城市上空回盪,報警的炮聲隆隆不斷。7月14日,以攻佔巴士底獄為象徵的革命行動
,使得法國民眾突然發現自身竟然擁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同時,他們也發現,世界上本來並不存在什麼「堅不可摧」的神話。
就這樣,一場財政改革的結果竟然引發了驚天動地的大革命。當巴黎演繹著這慘烈的一幕的時候,身在凡爾賽的路易十六卻感覺遲鈍,並未悟出局勢的嚴重性。在他的流水帳式的記事本中,7月14日也並不是一個特殊的日子:「14日,星期二,無事。」然而,就是這個看似不起眼的事件竟然決定了法國革命的進程甚至決定了革命的最後結局。
革命行動迅速蔓延到外省,農民暴動席捲法國農村,手持武器的莊稼漢沖進時代壓迫他們的封建領主的城堡,搜出那些登記著封建特權的古老證書和徵收捐稅合法的契據,在村子的廣場上把它們付之一炬。農民的革命行動不僅極大地沖擊了貴族的傳統權利,而且也觸犯了城市資產階級的利益。因為他們中的許多人同時也是地產主,並以此名義向農民徵收捐稅。現在,他們為了保護自己的既得利益,不惜與貴族這個原先的敵人結盟共同鎮壓「失去理智」的農民。在馬扎地區,26名暴動農民在一場最終敗於城市民團的激戰後,受到了一個臨時法庭的審判,統統被處以絞刑。迅速變化的農村形勢迫使制憲議會暫時放下正在起草的憲法,首先承擔起保護農民權利的責任。8月4日夜的制憲會議上,貴族和教士的代表們紛紛提議廢除一切不合理的封建特權和賦稅,特別是什一稅,取消徭役和其他人身奴役
,通過了著名的「8月法令」法令。1789年8月26日,制憲會議又通過了在法國史乃至世界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人權與公民權利宣言》
,從根本上鏟除了舊制度時期的特權原則,取而代之的是人權和法治原則 。
路易十六無法接受這一切,為了控制局勢,他再次從外省向凡爾賽調集軍隊,激起巴黎民眾更大的憤怒。而當時的巴黎正處在物價高漲、麵包缺乏的飢荒之中,經濟危機再一次推動著政治危機向前發展。10月6日凌晨,一群情緒激奮的群眾沖進王宮,國王的幾個貼身侍衛被殺。關鍵時刻,生性怯懦、溫和的路易十六
選擇了不與民眾對抗,於是他被暴動的民眾押回了巴黎,被軟禁在杜伊勒里宮中,成了「革命之囚」
。到達巴黎時,路易十六的馬車穿過人群,人們沒有脫帽致敬,而是以死一般的寂靜表示內心的憤慨和鄙視。
國王原先絕對擁有的預算權、治稅權以及國家財政收支的批准權和監督權此時已轉移到制憲議會的手裡。1789年10月以後,制憲議會開始對法國的政治、經濟及社會結構進行脫胎換骨的改造,開始行使它已經擁有的各種財政權力,並力爭克服嚴重的財政危機。對於1789年的法國來說,在「沒有徵得人民同意」
的就是賦稅制度被廢除後,新的稅源一時很難找到,發行公債和組織募捐所得的收入不過是杯水車薪,當年的國家負債額由前一年的30億鋰增加到40億鋰,國家財政依然處於危急中。為了擺脫財政危機,制憲議會決定向教會宣戰。教會佔有法國可耕地面積的15%左右,其財富總值大約相當於國家債務總額。1789年11月,制憲議會下令將教會全部財產收歸國有。為了使這些「國有地產」盡快發揮效用,從1789年12月29日起,制憲議會開始發行以國有地產為擔保的「指券」(一種國庫債券,assignats)
,由此國家的財政狀況有所緩和。1790年5月,制憲議會又下令以分期付款的方式拍賣教會地產,國庫進一步得到充實。這期間出現了「指券」貶值和教會不斷反抗的現象,但龐大的教會地產還是有序地轉移到了資產者和富裕農民手中,這是具有時代進步意義的變化。制憲議會還改革了地方行政區劃,大體上改變了舊制度時期那種重床疊架的混亂狀況。
至1791年夏天,法蘭西國家的改造工作已經初步完成,憲法的條文也已基本成型,法國似乎距離立憲君主制度只有一步之遙了,然而,問題就發生在這功敗垂成之際。也許是國王急切地想恢復王權秩序,也許是國民議會通過教會立法的原因,或者他就是為了逃生——因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此時國王已沒有任何人身安全的保證,如果有人以革命為名大開殺戒的話,他路易十六肯定排在第一個——反正他神差鬼使地選擇了「逃跑」的策略,於是,就出現了本文開始時介紹的那一幕。只是他的運氣不好,沒逃掉,又一次被押回了巴黎
。
以後發生的歷史大致是這樣的:1791年7月16日,立憲派出於避免外國干涉的考慮,促成制憲議會宣布恢復路易十六的王位;1791年9月14日,路易十六接受了制憲議會制定的憲法
並向全體議員公開道歉;1791年9月30日,完成立憲任務的制憲議會宣布解散。但是,憲法並不能保證立憲君主制在法國的真正確立,大革命新一輪的浪潮又洶涌而來。1792年9月21日,領導暴力革命的國民公會宣布廢止君主制,第二天又宣布法蘭西為共和國。1793年1月16日,作為立法機構的國民公會就路易十六的生死問題進行表決,激進派僅以1票的微弱多數決定了路易十六的命運
。
1793年1月21日中午,年僅39歲的路易十六被送上了設在大革命廣場(今協和廣場,dela
Concorde)的斷頭台。他在生命的最後幾分鍾里說的一段話被永遠載入史冊:「我雖然得死去,但絕沒有犯過任何指控我的罪行。我寬恕造成我死亡的人,我還要祈求上帝,在我的鮮血拋灑之後,在法國的土地上再也不流血了。
」當沉重的利刃下落時骨肉斷裂,在場民眾的表情極為陰郁。一位目擊者說:「那天,每一個人步伐緩慢,並且不敢彼此相望。
」同年10月,他的「赤字夫人」
、王後瑪麗•安托瓦內特也被推上了斷頭台,據說當時她不小心踩了劊子手的腳,馬上習慣性地向他道歉:「真對不起,先生。 」
行刑時,廣場上人山人海。塞納河水,在無聲地流淌。
法國驚心動魄的往事證明了筆者在幾年前提出的一個觀點:在任何社會中,財政、稅收都首先是一個政治的和法律的問題,然後,它才是一個經濟問題 。
二、大革命發生的財政原因分析
路易十六在革命爆發的前後表現得極為被動,但他在財政改革中提出取消財政特權,主張財政權利平等,這是他之前的專制統治者們遠遠做不到的,他在嚴峻的財政形勢面前顯示出的勇氣還是令人欽佩的,「他已經下定決心,必須以盡可能小的代價剝奪上層階級的財政特權。」「正是他,取消了稅收方面的特權,也不再實行未經同意即行征稅的慣例。」不管對於君主制還是對於民主制來說,取消上層財政特權都意味著財政權利的平等,對於民眾來說,這實際上比暴力革命有更大的意義。「他們在不得不掏錢養活上層階級、給上層階級帶來好處和安慰之外,也會要求把他們交的稅款花在他們自己身上。……貴族們不僅要放棄他們可以豁免某種稅費的特權,還得放棄他們沒有干多長時間或沒有干什麼有價值的工作卻可以領取年金的特權。在國家的眼裡,特權就是逃稅的權利,而對政治家來說,特權更意味著強制他人代他繳稅的權利。
」
路易十六所提出的「自由憲法」包括著平等納稅、定期召開三級會議、議會有通過投票決定撥款的權力。當他聽說,應召顯貴(Notables)中只有一人投票支持增加第三等級的代表人數時,他說了一句「你可以加上我一票。」馬盧厄特(Malouet)是大革命時期情操最為高尚、也最具洞察力的政治家,他作證說:國王是誠心的,他說,國王完全贊成他的看法
。普魯士特命全權公使在1789年7月31日的一封快信中公正地描述過路易十六:國王有意識地削弱行政部門在國內的權力,因為這樣的政府能使國民受益。一個政府權力受到限制的國家,要好於一個具有絕對專制權力、但卻在遭人痛恨、財政混亂到無法解決的政府。「他決心讓祖先流傳下來的專斷的政府容納當時新興的各種力量。在建立自由政體的道路上,他已經推動王室走到了盡頭,剩下的只能交給國民了。他沒有試圖去影響選舉,也沒有想到要去指揮和控制三級會議。面對三級會議,國王已經主動地放棄了自己的權力。他賦予這個新成立的機構以如此多的權力,以至於沒有什麼保留給國王了,國王的權力實際上已經被暫時中止了,並且永遠也不可能恢復了。
」顯然,如果不是發生民眾暴動,法國完全可以向英國那樣逐步地建立起立憲君主制度,走上憲政之路。但遭受封建壓迫剝削太久的法國人已經沒有耐心繼續等待了,他們把百年仇恨毫不猶豫和毫無保留地全部傾瀉到了可憐的路易十六的頭上。
一個從舊制度向新制度的社會大轉折,就像一輛巨大的載重車,要調過頭來必須十分謹慎,這個過程需要智慧,需要理性,需要妥協,唯獨不需要俱樂部的鼓動和街頭的暴力行為。而一旦不幸革命爆發,便不再以人們的意志為轉移,必將充滿血腥地一浪高過一浪,直到人死「夠」了才算完成整個過程。在大革命期間的1793到1794年的一年時間里,就有17000人上了斷頭台,其中甚至包括那個敲響路易十六喪鍾的「革命者」羅伯斯庇爾在內!
路易十六之死顯然是一個巨大的歷史悲劇,200多年以後,我仍然與諸多的歷史學家們一樣為他的死而遺憾不已。專制強權的路易十四在位整整72年,昏聵無能的路易十五竟也在位59年,而溫和善良、願意改革卻又十分軟弱的路易十六,歷史留給他的時間竟只有15年!他要通過財政改革恢復國家經濟秩序和實力,他能恢復被歷代國王廢止了160年的三級會議,把全國幾百名代表請到凡爾賽來「共商國事」」,在大革命爆發後,他又一次次地妥協、讓步,並沒有真正實施武力鎮壓,都可以說明他是一個比較開明的國王,人們還能要求一個舊制度時代的君王能做些什麼?
為什麼一場財政、稅制會引發大革命?為什麼良好的改革願望帶來的卻是否定改革者自己的結局?為什麼進行減稅和平均稅負的改革反而激怒了人民
?路易十六時期總體上仍處於舊君主制最繁榮時期(1789年農業收成情況良好,一度缺糧的問題已得到緩和 ),為什麼繁榮反而加速了大革命的到來
?大革命與舊君主制以往的歷史之間有什麼內在的關系?我們在觀察法國大革命前夕的財政改革後,不免對這些難以解答的問題感到困惑不解。這一連串「為什麼」的背後,一定有著極其復雜的原因。
法國歷史學家托克維爾(Tocqueville)在他的傳世名著《舊制度與大革命》也曾提出過疑問:「這場在幾乎整個歐洲同時醞釀的偉大革命為什麼爆發於法國而不在他處?為什麼它好像自發產生於它即將摧毀的社會?最後,舊君主制怎麼會如此徹底、如此突然地垮台?
」他認為,一個國家發生了法國大革命這樣劇烈的社會動盪,原因一定是復雜的,它「決不是一次偶然事件」,而是「一項長期工作的完成,是十代人勞作的突然和猛烈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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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法國的錢叫法郎嗎
說到法國貨幣,大多數人首先想到的是法郎。事實上,里夫勒是法國使用時間最長的貨幣。里弗爾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查理大帝時代。里弗勒(Riffle)又稱法國鎊,最初猜啟相當於550克白銀。從中世紀到現代,它是法國最重要的貨幣單位。與里弗勒相比,法郎只是小巫見大巫。雖然法郎可以後來居上,取代里弗爾螞和,但英國士兵的作用遠遠超過法國政府。
法郎誕生於百年戰爭,是法國貨幣戰爭的產物。在中世紀的法國,里夫勒不作為日常貨幣使用,只用於記賬。法國最窮的騎士平均年收入25里弗,法國小領主的年收入從60里弗到500里弗不等。不要小看這些收入。平民_絲通常用蘇或德格納(1里夫勒等於22蘇或262德格納)來計算他們的收入和支出。買一雙好鞋只需要四個蘇,步兵_絲辛苦一天也賺不到這個錢(一天三個蘇)。法國王室雖然財大氣粗,財富是英國王室的7倍以上,但指揮能力卻是刻不容緩。作為一個Riffle玩家,它在很多戰役中輸給了英國王室這種技術型玩家,巨額軍費打擊了水漂。
紅眼的法國王室使出濫發金錢的招數。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法國國王擔任圖爾修道院(中世紀法國最大的貨幣發行機構)名譽院長,他們親自坐鎮,操縱貨幣兌換,人為壓低德格納匯率,將1里弗爾兌262德格納的匯率壓制到1: 400,法國金幣銀幣的聲譽一落千丈。這不僅讓為法國王室賣命的雇傭兵吃了苦頭,也讓英國王室更加警惕。
普瓦捷戰爭後,老實巴交的約翰王(他兒子食言後,他也主動當了肉票,千年理想人質),成了英國人的俘虜,他還促成了高達300萬金幣的賠償合同(戰前法國王室的金幣總量為180萬,英國人想把法國式的貴金屬全部消滅)。英國人經常對法國支付的金幣挑三揀四。約翰國王重獲自由後,氣得發行了一枚3.8克的金幣「法郎」慶祝自由。直到18世紀末,里夫勒仍是法國的主流貨幣。路易16嚇死人的債,美國對法國的債,都是用里夫勒計價的。
除了倫敦,法國周邊的荷蘭、比利時等地也成為假幣製造中心。1795年,法軍擊敗了保皇黨的「還鄉團」,從他們身上搜出了總計10億里弗爾的假幣(幫助美國獨立的債務為20億里弗爾)。因為假幣太多,法國政府只需要宣布廢除里弗爾,讓法郎充當主流貨幣。百年戰爭中英國對法國的勝利催生了法郎,抗法戰爭的失敗讓英國人跳牆,毀了里弗爾的信用。英國人是法郎的真正創始人。
歐元(Euro)是歐盟中19個國家的貨幣。
歐元的19會員國是德國、法國、義大利、荷蘭、比利時、盧森堡、愛爾蘭、西班牙、葡萄牙、奧地利、芬蘭、立陶宛、拉脫維亞、愛沙尼亞、斯洛伐克、斯洛維尼亞、希臘、馬爾他、塞普勒斯。
1999年1月1日,在實行歐元的歐盟國家中實行統一貨幣政策(SingleMonetaryAct),2002年7月,歐元成為歐元區唯一合法貨幣。
歐元由歐洲中央銀行(EuropeanCentralBank,ECB)和各歐元區國家的中央銀行組成的歐洲中央銀行系統(EuropeanSystemofCentralBanks,ESCB)負責管理。
另外歐元也是非歐悶兆盯盟中6個國家(地區)的貨幣,他們分別是:摩納哥、聖馬利諾、梵蒂岡、安道爾、黑山和科索沃地區。其中,前4個袖珍國根據與歐盟的協議使用歐元,而後兩個國家(地區)則是單方面使用歐元。
③ 18世紀的法國社會是怎麼的狀況
18世紀法國社會概況
1 .18世紀的法國是歐洲大陸上典型的封建君主專制國,國王控制全部國家權力,廣大人民被剝奪了所有政治權
2 .法國的君主專制制度以等級制為基礎。社會劃分為三個等級:僧侶是第一等級,貴族是第二等級,人民是第三等級。第一和第二等級是統治階級,擁有種種封建特權。
3 .法國的資本主義有了迅速的發展。資產階級成為經濟最強大、最富有的階級。
4 .封建專制制度嚴重阻礙資本主義的發展。廣大第三級同封建統治階級處於尖銳的矛盾對立之中。
詳細情況: 18世紀的法國,仍然是一個封建專制的農業國家。全國絕大部分的土地集中在以國王為首的貴族以及僧侶手中。佔全國人口 95%以上的農民基本上是佃農,耕種地主的土地。雖然從18世紀初開始,法國東北部地區開始出現了資本主義農場,但總的說來,資本主義生產關系不像英國那樣深入農村。
18世紀初,法國的資本主義已有相當程度的發展。在一些工業較為發達的城市和地區,如里昂、奧爾良、阿爾薩斯—洛林等,出現了大量的資本主義性質的手工工場,其中僱傭千名以上工人的分散的手工工場和僱傭百人左右的集中手工工場也不為罕見。到18世紀中葉,一些工業部門如采礦、冶煉等行業,已經開始使用先進的機器。在貿易方面,盧昂、愛克斯、亞眠、波爾多等許多城市都是當時的對外貿易中心。法國對外主要出口酒類和各種奢侈品。進口貨物主要有棉花、香料、皮革、咖啡等。由於工商業發達,法國集中了歐洲一半以上的貨幣。
但是,法國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發展,受到封建生產關系的重重阻礙。在法國資本主義的發展過程中,金融資本始終處於領先地位。從16世紀開始實行的包稅制和國債制度是法國資本原始積累的主要手段,通過包收國家各種捐稅、向國家放債,法國的金融資本家獲得了巨額收入,成為法國社會最為富有的階層。但是,自路易十六即位後,為了緩和其財政危機,用各種手段從金融資本家手中獲取金錢,使路易十一以來王權與資產階級的合作關系遭到破壞,迫使金融資本家為代表的大資產階級也走上了反對封建專制的道路。在工業部門中,由於封建行會制度的存在,使大批手工業作坊無法過渡到手工工場。因為受到封建制度保護的行會制度,對於工匠和學徒的數目、生產規模以及技術等都有嚴格的限制。路易十四時代制訂的一系列工業法規,到18世紀不僅不能推動生產力的發展,反而成為生產發展的桎梏。使法國工業的發展和技術進步舉步維艱,加之封建割據殘余的存在,使各省之間的法律、度量衡、幣制等都有不同,從而導致各地商業聯系的困難。在封建專制制度的殘酷剝削和壓迫下,佔全國人口絕大多數的農民處於赤貧狀態,購買力水平極為低下,使國內市場日益縮小。18世紀以來,法國在對外戰爭中迭遭敗績,不僅使國庫空虛,民不聊生,而且丟失了許多海外市場。僅七年戰爭中,法國在北美包括加拿大在內的大片殖民地以及在印度的殖民地均被英國佔領。以法國王室為首的各級貴族,視法國工商業為斂財的重要來源,徵收極重的工商業稅,使工場主和商人所獲利潤大部分流入他們的手中,從而大大地限制了資本的積累。這一切,使法國新興的資本主義生產關系與舊的封建生產關系之間處於尖銳的矛盾之中。
革命前的法國,仍保持著森嚴的封建等級制度。根據這一制度,所有的人被分為三個等級。第一等級是天主教教士,第二等級是貴族,資產階級、農民、城市貧民以及手工工場的僱工等構成了第三等級。
天主教會是法國封建專制制度的主要精神支柱。為了維護封建專制制度,天主教會竭力向人民宣傳封建迷信思想和封建制度存在的合理性,鼓吹人們守天知命,不做絲毫反抗。對於一切反天主教會和封建制度的「異端」,則實行殘酷的迫害。天主教會反對科學,扼殺知識,拚命地推行蒙昧主義。因此,要發展資本主義,解放人的思想,首先必須鏟除天主教會。天主教會也是法國最大的封建主。教會土地佔全國土地的1/10,僧侶也和其他的封建貴族一樣,剝削雇農,榨取封建地租。高級教士大多出身貴族,主要集中在城市裡,過著與貴族一樣奢華的生活。但第一等級中的低級僧侶則大都出身於貧苦之家,他們收入菲薄,生活拮據,對高級僧侶抱有敵視態度,同情第三等級。
作為第二等級的貴族,分為兩個階層,一為「佩劍貴族」,一為「穿袍貴族」。所謂佩劍貴族主要指的是世襲的封建貴族。他們中的大貴族大多遠離自己的領地,住在凡爾賽,靠領取年金過著極為奢侈的生活。由於特權,他們壟斷了軍隊、政府和教會中的要職。「佩劍貴族」中的中小貴族,則長年居住在鄉間,盡管不能享受大貴族那樣的奢侈生活,但由於直接剝削農民,成為農村中封建專制制度的主要代表。
「穿袍貴族」不是世襲貴族,他們的貴族頭銜主要是靠錢買來的。因此,大多出身於資產階級。「穿袍貴族」主要任各級法院中的法官,並可父子相傳。他們通過包攬訴訟榨取民財,同樣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但是「佩劍貴族」歧視他們,也不允許他們出入宮廷。因此,他們也對「佩劍貴族」心懷不滿。
第三等級的成分較為復雜。其中資產階級又有大中小之分。大資產階級主要是包稅商、軍火商人、專賣商、銀行家等。這些人與封建專制政府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有時他們還花錢購買爵位,成為「穿袍貴族」。因此,他們不願意推翻專制政府。但是,由於政治上他們沒有任何權力,財產也得不到封建政府的切實保證,經濟活動經常受到貴族或國王的干擾,因此他們反對革命而要求改良,只是希望通過在不觸及他們根本利益的前提下,限制國王權力,提高他們的政治地位。中產階級主要是手工工場主和一般的商人等。他們深受封建專制政府的欺壓和勒索,發展資本主義工商業的願望也受到極大的限制。因此,他們極力要求消滅封建制度,建立保護資本主義自由經濟的資產階級共和國。這些人構成了資產階級中的共和派。
小資產階級主要是城市居民。這些人主要是小商販和小作坊主等。這些人既反對大資產階級對他們的壓迫,又痛恨封建專制制度對他們的無窮盤剝。但他們也反對無產者,害怕革命會使無產者擺脫舊日政治經濟地位,從而危害他們的利益。
第三等級中人數最多的是農民。他們遭受著殘酷的封建剝削,不僅要向地主繳納地租,而且還要向地主交納各種苛捐雜稅。此外,他們還必須向國王交納所得稅(收入 1/20的土地稅)、人頭稅、土地稅;向教會交納什一稅。經過層層盤剝之後,農民所剩無幾,很難維持溫飽。18世紀後期,法國進入了歷史上的「封建反動」時期。國王又恢復了農民修築道路和建造營房的徭役。地主則竭力提高封建地租,同時還強占農村公社的公有地,使廣大農民更加貧窮困苦。法國大革命爆發前夜,法國2300萬農民中,競有150萬人淪為乞丐。因此,在第三等級中,農民階級最痛恨封建專制制度,最富有革命精神。盡管第三等級內部各階層之間也存在著矛盾,但在反對封建制度這一問題上,則是一致的。因此,第三等級與國王為首的僧侶和貴族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只能通過暴力革命才能解決。
④ 法國大革命前貴族生活是什麼樣的
用什麼來界定「大革命之前」呢?如果嚴格界定的話,應該算是路易十五時代吧(1715-1775)?畢竟路易十五死後十四年大革命就爆發了。
提起「貴族」這個詞,我們很容易產生一種印象——在宏偉華麗的宮殿當中,一群衣著華貴鮮艷的男男女女要麼翩翩起舞,要麼傲慢無比地互相說著無聊的客套話,視賤民如無物(狄更斯在《雙城記》裡面描寫的厄弗里蒙第侯爵就是這樣的典型形象)。
無疑很大一部分貴族確實是這樣,但是用這樣典型刻板的印象去描述一個人數眾多的群體顯然是偏頗的(即使這個群體只佔當時法國2%不到的人口也有數十萬之多)。
首先,我們要確定,什麼算貴族?
當時的法國已經告別了中世紀嚴格的血統藩籬,已經實現了中央集權初步走向了近代化,成為了一個官僚制國家——路易十四最偉大的功績就是這一點,他將全國變成了一個個省,讓中央任命的地方官員來管理,廢除了地方領主的大部分統治權力。
同時,法國因為政府時常陷入到財政困難當中,所以賣官鬻爵乘風,哪怕是法律界也是如此,所以一大批資產階級和官僚,也隨之加入到了貴族的行列當中。
而在這個過程當中,大部分原本的地方領主要麼是融合到了這個全新的國家當中,要麼是在之前就已經消失。
無論是「穿袍貴族」還是「佩劍貴族」,他們都是新東西,於是在那時候的法國,「貴族」是一個很寬泛的詞,大部分路易十五時代的貴族,血統頂多也只能追溯兩三個世紀,早期的貴族,已經在一次次的外戰和內戰當中消磨殆盡了(英國也是如此,如今英國存世的幾乎所有貴族,爵位傳承都只能追溯到都鐸王朝之後,之前的貴族世系已經在多次戰爭當中基本上滅絕了)。
同時,經過歷史的演化,大革命之前法國貴族相比於中世紀那種對農奴生殺予奪的領主,權力已經萎縮了很多,大部分的統治和司法權力已經被轉移到了政府手裡。他們所擁有的法定主要特權也只剩下了幾項:不用繳納人頭稅,同時可以對原本領地內的土地交易收稅(哪怕這些土地已經被他們賣給別人了,在以後的土地交易當中還是可以收稅。)
雖然這確實是不公平的特權,但是相比於當時的歐洲其他國家,甚至相比於英格蘭,法國貴族的特權並不是很大,也並沒有更加胡作非為,托克維爾在《舊制度與大革命》中最迷惑不解憤憤不平的也就是這一點——「我們法國的貴族,封建權力和封建壓迫是最少的,暴民卻起來造反了!」
大革命是啟蒙運動的碩果,當人民身上背負的特權壓迫越少,他們就越發意識到特權的可惡和難以忍受。
可以說,在波旁王朝的末期,貴族完成了一個大分化,大致可以分為好幾個群體,他們當然過著完全不同的生活,某種意義上甚至可以說不在一個世界裡面:
第一,顯貴群體,這個群體就是王室貴族,和一些出入凡爾賽、享有國王特別恩寵的高等級貴族。
這個群體是國家最為龐大既得利益群體,也是最為奢靡、揮霍成性的群體,他們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開銷龐大,他們就是我們常在歐美電影和動畫裡面看到的貴族形象。
在路易十五時代,這些人組成的宮廷,開銷經常占國家預算支出的三分之一,他們也是法國政府債台高築的主要原因之一。
後面的路易十六為自己的弟弟阿圖瓦伯爵一次就償還了兩千萬利佛爾的債務。
而在大革命之後,這群貴族也面臨著最嚴厲的清算,包括國王和王後,留在法國的幾乎都上了斷頭台。
第二,地方領主。
法國的中央集權雖然大體上實現,但是在一些邊緣地區則還有古老的中世紀殘留(沒錯,對1775年的法國人來說,哪怕1475年也是古代了,雖然我們時常忘了這一點)。
比如西部的旺岱和西北部的諾曼底、布列塔尼地區,這些地方殘留著一些仍舊擁有封建權力的地方貴族,這些貴族對領民仍舊施以嚴格的封建統治,捐稅和地租遠高於國內的平均水平。
他們過著的正是中世紀似的生活,居住在城堡當中,並且視自己的封建權力為理所當然。
(然而,當時封建權力和封建壓迫最厲害的西北部,反對革命也就最為激烈,因為農民越是被壓迫到一無所有,就越是極端虔誠於宗教,服從領主,聽從貴族和教士們的命令。)
而這些地方因為在大革命之後激烈保王,反對共和國政府,因此和共和國打了多年的平叛戰爭,(某些地方甚至發生了滅絕性的殺戮),在平叛過程當中,大部分領主也死於交戰,或者上了斷頭台。
第三,鄉村小貴族群體
在法國各地的鄉村,也有許多地方小貴族,這些要麼是大貴族家庭的小分支,要麼是官僚貴族的後代,他們負擔不起住在凡爾賽的開支,也從不奢望王上能聽到自己的名字、給予自己恩寵,一心只想著經營自己的田莊。
他們一般都是出色的地主,生活水平普遍不高,而且節儉,吃自己田莊裡面出產的東西,喝自釀的酒,極少進行奢侈品消費,這群人也沒有擁有什麼太大的特權,過著類似於鄉紳的相當簡朴的生活,和一般的富農地主沒有多大的區別。
在大革命最開始疾風暴雨的幾年當中,這群人也受到了嚴重沖擊,有些地方發生了針對貴族的大規模屠殺,而且根據共和國的法令,貴族一旦逃離國家即可被視為叛國,財產和土地將被國家直接沒收,所以他們的財產也蒙受了巨大的損失。
不過在躲過了最初風暴之後,在共和國末期和拿破崙時代,他們的生活又重新歸於了平靜。
第四,城市的官僚貴族
這些人是世代的官吏和法官,一般也居住在城市裡面,當然他們一般也在鄉下購置地產,說他們是城市貴族只是方便區分而已。
他們的生活和當時有錢的中產階級或者富商沒有多大區別。
這群人收入頗豐,而且地位較高,關鍵是和其他貴族群體相比,他們更加能夠感受時代的激盪變化,大部分人老早地就投身到了革命當中,因而他們的倖存率比以上貴族群體都要高,有些人甚至歷經共和國、拿破崙時代、復辟王朝而不倒。
第五,落魄的貴族群體
毫無疑問,經過了世代的繁衍生息,嚴格執行長子繼承製的貴族家庭一定會產出不少窮困的幼子,而這些幼子們繼續繁衍,就會帶來一個雖然屬於貴族卻窮困潦倒的群體,同時,貴族家庭也有可能因為本人的揮霍而陷於破產的境地。
這個群體是貴族當中生活最為艱難的群體,他們因為有一定的貴族身份,少有人肯去從事他們所蔑視的賤業,結果要麼從軍要麼游手好閑。
而這個群體因為和貧民接觸最多,而且個人前途也受到壓制,因而對王國的體制也心懷怨憤,很多人參與到了大革命當中,不少人還成為了共和國軍隊的中堅。
總體來說,在大革命之前,因為生活條件的改善和制度性的問題,法國的貴族群體已經空前膨脹,其中也出現了大規模的分化,他們已經變成了不同的群體,生活也各有不同,他們並非是一個模樣,也沒有共同的訴求,本質上除了貴族身份,他們之間幾乎沒有多少共同之處。
最後,那時候的貴婦們已經經常洗澡了……
友情提醒一下排名最高的答案,大革命前法國貴族沒有幾十萬,所有貴族男女老幼一共7萬人,也沒有法國人口的2%,法國當時人口2600萬,貴族只佔0.27%,這樣貴族中,真正的權貴,也就是有公侯伯子男騎士爵位的也就三千家,這在歐洲還算高的了,英國人口當時近千萬,貴族只有500餘家,差一點就是萬中無一。
金字塔模式的封建社會就是這樣,高居社會頂端的永遠是極少數極少數人(其實所有的人類社會都這樣)
英國貴族也普遍比法國貴族富裕,法國最有錢的貴族是後來七月革命篡位的奧爾良家,他家是波旁王朝的旁支,路易十三的後代,路易十四老弟的子孫,大革命前有1億1400萬法郎的財產,相當於三十多噸黃金,或者我韃清的兩千萬兩銀子,可是這位老兄比較奔放,欠了一屁股債,達到7000多萬法郎,最有意思的是他是個啟蒙思想信徒,很多錢都是資助了革命宣傳活動,用來推翻他祖宗亨利第四的波旁正統江山,(也有人說他是奧爾良家的篡位病發作,另有所圖)大革命時期這位爺波旁家的卡佩姓氏都不要了,改名路易.平等(對,這位哥們就真改姓平等了),結果他家那位後來當了國王的兒子不認同,腳底抹油開溜到國外,結果奧爾良的路易.平等公民被革命法庭送上了斷頭台
這是最有錢的,普通貴族就沒這么滋潤了,鄉下貴族像《人間喜劇.高老頭》裡面主角拉斯蒂涅他們家那樣,"多喝栗子湯,少吃白麵包"的,不在少數,他們家還是男爵呢,沒爵位的,比如拿破崙手底下最能打的元帥達武就是貴族出身,他就繼承了匹馬和一把劍,所以這種貴族很多都投了共,no,投了革命黨,比如大革命高潮部分雅各賓公安委員會的利劍和煞神,聖鞠斯特,就是個貴族
英國貴族就有錢得多,雨果《笑面人》裡面專門有一章描寫英國貴族的豪富,主角他老爹家裡有八萬個佃戶和家臣,十幾座宮堡和宅邸。後來即使某些英國貴族家衰落了他們還有一個絕招,那就是找美國暴發戶的女兒做媳婦賺陪嫁錢,丘吉爾就是這么來的,他祖上是英國名將馬爾波羅公爵,他老媽就是美國富二代白富美,英劇《唐頓庄園》裡面伯爵老爺太太也是這種組合
我上歷史課也沒有怎麼學到大革命之前法國貴族們過這怎麼樣的生活。只知道跟貧民比,那叫一個天一個地:聖職者和貴族不需要交稅,而貧民要交各種稅和保護費。而且前兩者做多不過是法國百姓的5%,卻掌握了所有的錢財權利。至於他們生活的如何,倒是對於凡爾賽宮時代的貴族們有些了解。
中世紀:法國貴族的來源
墨洛溫王朝:法蘭克國王保留了羅馬時期的貴族制度。簡單來說,此制度有兩大特點:一、想成為貴族必須成為公務員;二、此權利不能傳給下一代。
卡洛林王朝:九世紀,有了世襲。
卡佩王朝:很多在本地混的不咋地,都打仗去了(十字軍東征)
16世紀:依然在打仗(義大利戰爭,宗教戰爭)。文藝復興的開始。不同時代的貴族都是為了權利崛起衰敗。也有了來自資產階級的貴族。
17世紀至18世紀的貴族
投石黨亂:貴族力量被推翻,導致君主專制政體的建立路易十四:針對當時各地貴族的大查詢(1666-1727),之後有了各種各樣的貴族(國王賞賜的,首都外省的,等等)。簡單來說,路易十四的貴族盆友們算是做牛的時代,連他國都對路易十四羨慕嫉妒恨。
凡爾賽:凡爾賽的禮儀制度保留到路易十六。
異味:馬的味道,母牛和山羊的味道,人的味道(不洗澡,因為那個時候說你洗澡的越多,感冒生病的越快。不過不是完全不洗澡哈,還是會用毛巾洗洗干凈。)。加為了掩蓋這些異味的各種香草香料香水。
時尚:因為路易14的關系,男人的fashion更替比女人的fashion還要快。什麼高跟鞋啊,假發啊,都是從這位國王開始流行的。至於女人的fashion,開始的設計師都是男人所以花樣也不多,不過以後有了女設計師,花樣也就多了(從佩戴到衣料)。不過最主要是路易14的小三小四們(好像應該說「情婦」 不確定,中文成都有限,請諒解)將女人的fashion發揚光大:各種扇子,發型啥的,當時的女人們都是根據路易14的情婦們的喜好而成為時尚流行。
化妝:白色=純潔。所以當時喜歡白皮膚。女人們為了突出她們白色的皮膚(其實是白粉厚成牆),會畫美人痣,紅色也流行了(此顏色代表貴族的權利)因為女人為了吸引別人都會用紅色(特別是1673年以後,所有的女人都會用紅色)。從此也有了各種紅色的胭脂水粉(也苦逼了色盲的盆友們)
宴會:當時的貴族們也真會享受,也深刻影響到了凡爾賽宮的歷史和藝術歷史。路易14也支持特別多的大royal party。就連現在法國共和國,要舉辦什麼party都會在凡爾賽宮舉辦。若是想更詳細了解當時的宴會,以後會回來寫的。
Les plaîsirs de l'Ile enchantée (1664年5月7日至13日):路易14第一大宴會,為了慶祝他與他第一位情婦的重逢,並且正式想貴族們介紹她是他的情婦。(好像跟中國的小妾沒啥區別了…)
吃喝玩樂啥都有:芭蕾、莫里哀的劇場、等等
次征服,看莫里哀的劇場。
依然吃喝玩樂啥都有。雖然依然演莫里哀的劇場,但是他在去年死了。
1789:法國大革命
其實到底有多少貴族家庭歷史學家也不清楚。有的說是9000貴族,有的說是2,5萬貴族。
8月4日:廢除所有特權。
1790年6月19日:貴族制度和封號啥的都徹底廢除。
之後貴族的地位就更加微妙復雜了。
這個宴會是路易14第一次在凡爾賽宮李舉辦的。每一天都有不同的活動。有騎兵競技表演,各種比賽,芭蕾,劇場(主要都是莫里哀的),各種參觀(凡爾賽宮李的花園啊,擺在宮里的雕刻畫像等等),抽獎,閱兵,煙火,等等(自然這些宴會也是貴族們泡妞的最佳機會)
此宴會也是第一次和莫里哀合作,也是因為這個宴會後來凡爾賽的名氣那麼大。
明面上是為了慶祝路易14的媽媽和他王後。不過其實是為了介紹他第一位情婦。呵呵(國王就這么任性)
是路易14 第二個在凡爾賽宮的宴會。也特別隆重。此開銷是1668年的三分之一!
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主題,但是還是有各種活動:參觀凡爾賽宮的最新的創造(bassin dragon),盛大的午後便餐(有酒有肉有水果),看莫里哀的最新的劇場(地方布置的特別精緻,以至於後來人們認為此劇場最能代表巴洛克風格的宴會),煙火。
各種活動依然盛大,此宴會依然燒錢。不過怕啥,國王就這么任性!有午後便餐,莫里哀的最新劇場,在最新布置好的花園散步(順便泡妞),煙火,音樂等等。
⑤ 在法國大革命爆發之前的法國貴族是如何生活的
在乾隆五十三年,即1789年,法國爆發了長達10年的大革命。這場革命攪亂的法國,卻給世界人民帶去了共和的種子。盡管很多人生活在共和國內,卻不知道共和意思。
共和就是**在民,消除**,這難道不是當初李雲龍和趙剛等人為之奮斗的目標嗎?
如今世界上大多數國家都是**,這當然都要感謝法國的這場大革命。但就法國的波旁王朝而言,在革命之前,他們早就是一群行屍走獸了。
如果這個時候誰給乾隆說我們**,乾隆肯定會砍了此人的腦袋。
其實,無論古今中外,任何朝代的滅亡都是有共性的。
那就是上下層之間脫節了,加上貧富……
對於法國國王和貴族的生活,讀者您覺得他們過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