⑴ 俄罗斯人有什么忌讳的吗
与俄罗斯人交往的忌讳
1.见面握手时,忌形成十字交叉形。
2.俄罗斯有“左主凶,右主吉”的传统说法,因此,切忌伸左手给对方,无论是握手还是递还物品。
3.遇老者、妇女、上级时不应主动伸手,要等待对方。脸要保持微笑,若脸冷若冰霜,没有表情,则对方视为冷淡的表现。
4.称呼女性时,切莫用“太太”一词,这将引起对方的不快。有职衔称职衔,或给对方介绍的机会,侍机行事。
5.忌用手指指点点,不论在任何场合都是如此,俄罗斯人认为这是对人的莫大污辱。在人面前,不能将手握成拳头,大拇指在食指和中指间伸出,俄语中称此手势为“古基什”,是蔑视嘲笑的粗鲁行为。而美国人常用的手势--用大拇指和食指接触成“O”形,其他三指伸直(OK),在俄罗斯则是非礼的表示。
6.交往中切忌用肩膀相互碰撞,这种行为一般只发生在挚交朋友之间,否则,身体碰撞是极为失礼的行为。
7.避免交谈中使用“你应该”一词,俄罗斯人向来尊重个人意见,反感别人来发号施令于已。
8.不能说“你发福了”之类的话。朋友久别重逢,寒暄问候时,切不可论胖谈瘦。俄罗斯人觉得这是在形容其臃肿、丑陋。
9.打招呼忌问:“你去哪儿?”这不是客套的问候,对俄罗斯人来说,这是在打听别人的隐私。
10.让烟不能给单支,要递上整盒。点烟时忌讳划一根火柴或用打火机给三个人同时点火,不能将别人的烟拿来对吸。
11.男女在社交场合,临别时,男人要为妇女穿大衣、拉开门,要让妇女先行,不能自己开门拂袖而去。
12.送礼不得送两样物品--刀和手绢。在俄罗斯、刀意味着交情断绝或彼此将发生打架、争执;手绢则象征着离别。
13.不要在渴酒时劝酒或蓄意灌酒。俄罗斯人十分贪杯,酒鬼遭人蔑视,故意引别人喝醉,则令人憎恨、厌恶。
14.不得在桥上或桥下告别,这样的告别意味着永远地离去。
15.不能用脚踢狗或其他动物。外出遇到拦路狗,要说话将它赶走。俄罗斯的狗听得懂指令,而踢则是犯忌的。
⑵ 谁有《一个人的遭遇》的全文
《一个人的遭遇》[苏] 肖洛霍夫
第一章
在顿河上游,战后的第一个春天显得持别爽朗,特别蓬勃。3月底,从亚速海一带吹来暖洋洋的春风,吹了两天两夜,就把顿河左岸的砂滩清清楚楚地显露出来,草原上的谷地和山洞由于积雪,似乎显得比过去更宽阔了,小河凿开冰面,汹涌奔流,这样一来,道路就简直无法通行了。
在这交通阻塞的倒霉的日子里,我正巧要到布康诺夫镇去一下。距离不能算远,总共才60公里光景,但要走完这段路,可并不太简单。我跟一个同志在日出以前出发。两匹喂得饱饱的马,紧紧地拉着挽索,很费劲地拖着一辆沉重的马车。车轮陷在混和着冰雪的湿漉漉的砂地里,一直陷到轮毂。一小时以后,在马的腰部和大腿上,在后辙的细皮带下,已经密密地出现了一圈圈白色的汗花。由于马具上涂过厚厚的柏油,在早晨新鲜的空气里.就强烈而醉人地散发着马汗和暖烘烘的柏油的味儿。
碰到马特别难走的地方,我们就下车步行。浸水的雪在鞍了底下发出吱咕吱咕的声音,走起来很吃力;道路的两旁还结着薄冰,被阳光照得像水晶一样闪闪发亮,那里就更加难走。走了六小时光景,才走了30公里,来到叶蓝卡河的渡口。
这条河并不大,在莫霍夫斯基村前面,夏天有几处常常干涸,如今在那赤杨丛生的河滨的沼地上,河水泛滥了整整有一公里宽。要渡河就得乘一种不稳的平底小船,这种船载重不能超过三人。我们把马打发回去。在对岸集体农庄的板棚子里,有一辆饱经风霜的老爷吉普车在等着我们,这还是冬天留在那边的。我跟司机两人提心吊胆地跳上破旧的小船。那位同志和行李就留在岸上。船一解缆,在腐朽的船底里,水就像喷泉一样从好几个地方喷出来。我们用手头的一些东西堵上漏洞,一路上舀着船底的水。一小时以后,我们已经来到叶蓝卡河的对岸。
司机从村庄里放出车子,又走到船旁,拿起桨说:“这个该死的木盆要是在水里不沉掉,大约再过两个钟头可以回来,不会再早啦。”
村庄远在一边,端口头附近一片寂静。这种冷清的光景,只有在深秋和初春人烟稀少的地方才有。河里飘来潮湿的水气,还送来腐烂的赤杨树的苦湿味儿,而从那迷失在紫色雾霭中的遥远的霍皮奥尔河草原那边.微风送来了刚从积雪底下解放出来的土地的永远新鲜而又难以捉摸的香气。
附近的河滩上,横着一片倒下的篱笆。我在篱笆上坐下来,很想抽支烟,可是,伸手到棉袄的右边口袋里一模,才发现那包白海牌纸烟已经湿透,真是懊恼极了。在渡河的时候,波浪打低沉的船舷上泼进来,混浊的河水一直泼到我的腰部。那时我可没工夫想到纸烟,我得抛下桨,尽快地把水舀出去,使小船不至于沉没。现在却深深地后悔自己的疏忽。我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包泡过水的烟,蹲下身去,把潮湿变黄的烟卷一支支摊在篱笆上。
已经是中午了。太阳照得像5月里一样热。我希望纸烟快些晒干。太阳照得那么热,我简直后悔不该穿士兵的棉袄裤出来。这是开春以来真正暖和的第一天。就这样独个儿坐在篱笆上,完全置身于寂静和孤独中,并且摘下头上那顶旧的军用暖帽,让微风吹干因为用力划船而被汗湿透的头发。茫然地凝视着那飘翔在浅蓝色天空中的朵朵白云,真是惬意极了。
第二章
一会儿,我看见有个男人,从村庄尽头的房子后面走来。他手里拉着一个很小的男孩子。照身材看来大概五六岁,不会再多。
他们吃力地朝码头蹒跚走着。到汽车旁边,转身向我走来。这是一个背有点驼的高个子,走到我面前,嗓子低沉地说:“你好,老兄!”
“你好!”我握了握那只向我伸来的又大又硬的手。
他向孩子弯下身去说:“向伯伯问好,乖儿子。你瞧,他跟你爸爸一样,是个司机。不过咱们开的是大卡车,他开的可是这种小车子。”
那孩子用一双天空一样清澈的蓝眼睛朝我望望,露出一丝笑意,大胆地伸给我一只嫩红的冰凉小手。
我轻轻地握了握它,问:“你这个老头儿,手怎么这样冷啊?天气这么暖和,可你却冻坏了?”
小家伙显出天真动人的信任神气,靠在我的膝盖上,惊奇地扬起两条淡白的眉毛。
“伯伯,我怎么是老头儿呢?我完全是个孩子,我完全没有冻坏;手冷,那是因为抛过雪球了。”
那父亲除下干瘪的背囊,懒洋洋地在我身旁坐下来说:“带着这种客人真倒霉:他简直把我累坏啦。你的步子迈得大一点,他就得跑步了。嘿,要迁就这种步兵真伤脑筋。一步路得分三步走,可这样他还是跟不上我,就像乌龟跟不上马一样。可你又得随时留意他。你一转身,他不是溜到大水洼去玩,就是在什么地方折下一条冰棍儿,像吃糖一样吃起来。不,带着这种客人旅行,真不是男人干的事,何况还得步行呢!”
他沉默了一下又说:“老兄,是在等你的首长吗?”
我觉得不便向他说明我不是司机,就回答说:“得等一会啦。”
“他们是从对岸来吗?”
“是的。”
“你知道船快到了吗?”
“怕要过两个钟头吧。”
“那么得等一阵了。嗯,那咱们就来歇一会儿吧,反正我也不忙着上哪儿去。刚才我走过来一看:有个咱们的司机弟兄的车抛锚了,就想,让我去跟他一块儿抽阵烟吧。抽烟也罢,死也罢,一个人总很难受。你的日子倒过得不错呀:抽纸烟。看样子,你把纸烟弄湿了,是不是?嘿,老兄,泡过水的烟,就好比害过病的马,说什么也不中用啦。还是来抽抽我的辣烟草吧。”
他从草绿色单裤的插袋里,掏出一只卷得像管子的、红绸做的破旧烟荷包来。他解开烟荷包,我看到它角上绣着一行字:“送给亲爱的战友,列别江中学六年级女学生赠。”
我们吸着很辣的土烟草,沉默了好一阵。
我正想问,他带着孩子上哪儿去,有什么事逼他在这种泥泞的日子赶路,但他抢在我的前面问:“你怎么,战争时期一直在开车吗?”
“差不多一直在开。”
“在前线吗?”
“是的。”
“咳,老兄,我在那边可吃够苦头啦。”
他把一双笼黑的大手搁在膝盖上,拱起了背。我从侧面望了望他,不知怎的忽然感到很难受……你们可曾看到过那种仿佛沉浸在极度悲痛中、充满了绝望的忧郁、叫人不忍多看的眼睛吗?在这位偶然碰到的对谈者的脸上,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
他从篱笆上折下一条弯曲的枯枝,默默地拿它在砂土上划了一阵,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图形,这才开了口:
“有时候夜里睡不着觉.在黑暗中睁大一双眼睛想想:唉,生活,生活,你究竟为什么要那样折磨我?为什么要那样惩罚我?不论黑夜,不论白天,我都得不到解答……不,永远得不到!”他忽然醒悟过来,亲热地推推儿子说:“去吧,宝贝,到河边玩去,在大河旁边孩子们总可以找着点什么的。可得留神,别把脚弄湿了!”
刚才当我们默默地吸烟的时候,我偷眼瞧瞧这父子俩,就奇怪地发现一个我觉得很古怪的情况。
孩子穿得很简单,但衣服的料子很坚固:一件旧的薄羊皮统子的上装,前襟长了些,不过很合身;一双玲珑的小皮靴,稍微宽大些,里面可以穿一双羊毛袜;上装的一只袖子曾经撕破过,但已很精细地缝上了,——这种种都表明一个女人的照顾,一双能干的母亲的手。
父亲的样子可不同了:棉袄上有好几个地方烧了洞,只是粗枝大叶地补上,破旧的草绿色裤子上的补丁,不是好好地缝上去,而是用稀稀落落的男人的针脚钉上去的;脚上穿着一双差不多全新的军用皮鞋,可是一双很厚的羊毛袜却被虫蛀破了,它们显然没有得到女人的照顾……
当时我心里想:“要不是个鳏夫,就是跟妻子的关系没搞好。”
他用眼睛送走儿子,低沉地咳了几声,重又开口。我全神贯注地听着。
第三章
“开头我的生活过得平平常常。我是沃罗涅日省人,1900年生的。国内战争中参加过红军,是在基克维泽师里。在饥荒的1922年,上库班给富农当牛马,总算没有饿死。可是父亲、母亲和妹妹都在家里饿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无亲无故、孤苦伶仔。嗯,一年后从库班回家,卖掉小房子,来到沃罗涅日城里。开头在木工合作社干活,后来进了工厂,当上了钳工。不久结了婚。老婆是在儿童保育院长大的。是个孤女。可真是个好姑娘!又快活,又温柔,又聪明.又体贴,我可实在配不上她。她从小就知道生活的苦难,也许因此养成了这样的性格。旁人看来,她也不见得怎么样出色,但是要知道,我可不是旁人,我看得清清楚楚。对我来说,天下没有比她更漂亮更称心的人了。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我下工回家,筋疲力尽,有时候就凶得像个恶鬼。你粗声粗气对待地,她决不会用粗言粗语回答你。不,从来不会:她又娴静,又亲热,不知道怎么样服侍你才好。我们的收入虽少,她还是努力让你吃得又香甜。你向她瞧瞧,气也消了。过一会儿就会去拥抱她,还会说:‘对不起,亲爱的伊琳娜,我对你大粗暴了。你要知道,今天我干活很不顺利。’于是我们又太太平平。我自己也觉得心安理得。嘿、老兄,你知道这对工作有什么样的意义吗?第二天早晨,我一骨碌爬起来,走到厂里,不论什么活到了手里,都顺顺当当,头头是道!瞧吧,家里有个贤慧的老婆,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有时我领到工钱,偶尔跟同志们去喝一杯。有时喝了洒回家,一路上踉踉跄跄鲍,那副样子旁人看来一定很可怕吧。你会觉得大街太狭窄,当然更不用说小巷子了。那时候我是个强壮的小伙子,身体结实得像魔鬼,极能喝酒,就是醉了,也还能自己走回家去。不过,有时候最后一程路只好挂了一档,那就是说,爬了回去,但还是爬得到的。可她对你既不责备,也不叫嚷,更不吵闹。我的伊琳娜只是笑笑,连笑也笑得很小心,伯我喝醉了酒动气。她一面给我脱鞋,一面细声细气地说:‘安德留沙,你靠墙睡吧。要不睡着了会从床上滚下来的。’嗯,我就像一袋麦子一样倒下了,什么东西都在眼睛前面晃动。只在睡意朦胧中,听到她用一只手轻轻地抚摩着我的头,嘴里喃喃地说些亲热的话,这是说,她在疼我……
“早晨她在上工前两小时把我叫起来,让我好活动活动身子。她知道,酒没有醒,我是什么东西也吃不下的。嗯,她就拿出一条酸黄瓜,或者还有什么清淡的东西,又倒了一小杯伏特加,说:‘喝一点儿解解酒吧,安德留沙,只是以后别再喝了,我的好人儿。’难道还可以辜负这样的信任吗?我喝干酒,用一双眼睛默默地谢了谢她,又吻了吻她,乖乖地上工去了。如果我在喝醉的时候,她粗声粗气,吵吵闹闹,那么,老天爷在上,我到第二天还会去喝个够的。有些家庭就是这样干的,做老婆的傻得很。这种傻婆娘我可见得多了,我知道的。
“不久我们有了孩子。先是生了个儿子.过了几年又生了两个姑娘……从此我跟同志们不再来往了。全部工钱都拿回家去,家里人口也多了,根本顾不上喝酒。碰到休息日喝一杯啤酒,而且只要一杯,决不多喝。
“1929那年,汽车吸引了我。我学会了开车,就开起卡车来。后来着了迷,不想再回工厂了。我觉得开车有趣多了。就这么过了10年,也没留神时光是怎么过去的。过得就像做了一场梦。嘿,10年算得了什么:你可以随便问问哪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他可曾发觉日子是怎么过去的?一点也不会发觉的!往事就像那迷失在远远的雾中的草原。早晨我出来的时候,四下里什么都是清清楚楚的;可是走了20公里,草原就给烟雾笼罩了,从这边望过去,已经分不清哪儿是树林,哪儿是草原,也分不清哪儿是耕地,哪儿是草地了
“这10年间我白天黑夜地干着活。我的收入很好,我们的日子过得不比人家差。孩子们也叫人高兴:三个人的学习成绩都是‘优’,儿子阿纳托利对数学持别有才能,连中央的报纸都提到过他。他对这门科学哪来那么大的才能,嘿,老兄,可连我都不知道。不过这使我觉得脸上很光彩,我为他骄傲,是的,真为他骄傲!
“10年中间,我们稍微积蓄了一些钱,在战前盖了一座小房子,有两个房间,还有贮藏室和走廊。伊琳娜又买了两只山羊。人生在世,还需要什么呢?孩子们吃的是牛奶糊。有房子住,有衣服穿,有鞋穿,可以说心满意足了。只是我的房子盖得不是地方。划给我的那块地皮,面积有600平方米,离开飞机厂不远。要是我的小房子盖在别的地方,生活也许会换个样子了……
“这时候战争爆发了。第二天军委来了通知书,第三天就得上军车。我那一家四口都来送我:伊琳娜、阿纳托利和两个女儿——娜斯金卡和奥柳施卡。三个孩子都很坚强。嗯,两个女儿难免眼泪汪汪。阿纳托利只是抽动肩膀,好像怕冷一样,他那时已经16岁了。可是我的伊琳挪……我们共同生活17年来,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她那种样子。那天夜里,我那件衬衣的肩膀和胸口这儿都给她的眼泪湿透了,第二天早晨也是同样的情形……走到火车站,我真不忍瞧她:嘴唇哭肿了,头发从围巾里散露出来,眼睛浑浊而没有表情,好像一个精神失常的人。指挥员宣布上车,她却扑在我的胸上,双手紧紧地勾住我的脖子,浑身哆嗦,好比一株刚砍倒的树……孩子们也劝她,我也劝她,——毫无用处!别人家的女人跟丈夫、跟儿子谈着话,我那个却贴在我的身上,好比一张叶子贴在树枝上,还浑身哆嗦,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对她说:‘坚强些,我亲爱的伊琳娜!你就对我说一句告别的话吧。’她这才一面哭.一面说,每说一个字,抽一口气:‘我的……亲人……安德留沙……咱们……今世……再也……见不着……见不着面啦!……
“人家看着她本来已经心碎了,可她还要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实她应该知道,我跟他们分手也很难受,又不是到丈母娘家里去吃薄饼。这当儿我可火了!我用力拉开她的手轻轻地往她的肩膀上一推。仿佛是轻轻地一推.但那时我的力气大得厉害,她站不住脚跟,一连后退三步,接着又伸出双手,一步步向我走来,我就对她嚷道:‘难道人家是这样离别的吗?我还好好儿的,你干什么急于把我给活活地埋掉哇?!’嗯,我又抱了抱她,我看见她简直疯了……”
他讲到一半忽然中断了,在一片寂静中,我听到他的喉咙里有样东西在翻腾,在咕噜咕噜地发响。别人的激动也感染了我。我斜眼瞧瞧这个讲述的人,但在他那死气沉沉的眼睛里,却看不到一滴眼泪。他坐着,颓丧地低下头,只有那两只不由自主地垂下的大手在微微哆嗦,还有下巴和刚毅的嘴唇在哆嗦……
“不用了,朋友,别说了!”我低声说,但他大概没有听见我的话。接着他竭力克制住激动.用一种变得异样的嘶哑的声音说:“为了当时推了地一下,我就是到死,就是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能原谅自己呀!”
他重又沉默了好一阵。他试着卷一支烟,可是报纸破了,烟草都撒在膝盖上。最后,他勉强卷成了一支,狠命吸了几口,这才一面咳嗽,一面继续说:
“我摆脱伊琳挪,捧住她的脸吻了吻,她的嘴唇却冷得像冰。我跟孩子们告了别,向车厢跑去,在火车开动时跳上踏板。火车慢慢地离了站,在我老婆和孩子们的旁边经过。我看见我那几个孤苦伶订的孩子挤在一块,向我挥着手,他们想笑,可是没有笑成。伊琳娜两手狠抱住胸部,嘴唇白得像纸,还在喃喃地说着些什么,眼睛—眨不眨地望着我,整个身子向前俯冲着,仿佛要顶着狂风开步走来……她就这样一辈子留在我的记忆里:一双紧紧抱住胸部的手,两片苍白的嘴唇.一对充满泪水的睁得老大的眼睛……我在梦里看见她,多半也是这个样子……当时我干什么要推她呀?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心还像被一把钝刀割着似的……
第四章
“我们在乌克兰的白采尔科维附近编了队。发给我一辆‘吉斯—5’,我坐着它开到前线。嗯,关于战争用不着跟你讲了,你亲眼看见过,知道开头是怎么个情况。我常常收到家里的来信,但自己却偶尔才奇一封信回去。有时候你在信里写道,一切平安,有些小接触,现在虽然退却,但不久可以集合力量,到那时就要让德国佬尝尝滋味了。别的还有什么可写的呢?日子那么沉闷,根本没心思写信。再说,我这个人也不喜欢婆婆妈妈,喊怨叫苦,最看不惯那种爱哭鼻子的家伙,他们不论有事没事,天天给老婆情人写信,眼泪鼻涕把信纸弄得一场糊涂。说什么他的日子很难过,很痛苦,又担心被敌人打死。这种穿裤子的畜生,流着眼泪鼻涕诉苦,找求同情,可就是不想一想,那些倒霉的女人孩子,在后方也并不比我们舒服。整个国家都得依靠她们!我们的女人孩子要有怎样的肩膀才不至于被这种重担压垮呢?可是她们没有被压垮,终究支持下来了!而那些流眼泪拖鼻涕的脓包,还要写那种信诉苦,真好比拿一根木棍敲着勤劳的妇女的腿。她们收到这种信,可怜的人,就会垂下双手,再也没心思干活了。不行!你既然是个男人,既然是个军人,就得忍受一切,应付一切,如果需要这么做的话。但如果在你身上女人的味儿比男人的还要多些,那你干脆去穿上打摆的裙子,好把你那干瘪的屁股装得丰满些,至少从后面望过去也多少像个婆娘,你去给甜菜除除草,去挤挤牛奶好了,前线可不用你去,那边设有你,臭味儿也已经叫人够受的啦!
“不过,我连一次仗都没有打满……在这个时期里,受过两次伤,但两次都很轻:一次伤了胳膊上的肌肉,另一次伤了一条腿。第一次是中了飞机上打下来的子弹,第二次是被弹片击伤的。德国人从上头和旁边把我的汽车打了好多个窟窿。可是我呀,老兄,开头总算走运。不过,走运,走运,最后可走到绝路上来了……1942年5月,我在洛佐文基城下,在一种极其狼狈的情况下被俘虏了:德国人当时攻势很猛,而我们的一个122毫米榴弹炮炮位上差不多没有炮弹了;我的车子给装上炮弹,装得车顶都碰到了;我自己干装运活儿,干得军服的肩膀都让汗湿透了。我得鼓足劲儿赶,因为仗打到我们的跟前了:左边不知谁的坦克在隆隆地响,右边在射击,前面也在射击,而且已经闻到焦味了……
“我们汽车连的指挥员问我说:‘冲得过去吗,索科洛夫?’其实还问这个干什么呢。同志们也许正在那边流血牺牲,难道我能呆在这儿不理不睬吗?我就回答他说:‘什么话!我应该冲过去,这就是了!’‘好吧,’他说,‘那就快去!开足马力!’
“我就开足马力进去。我生平没有开过那样的快车!我知道运的不是薯仔,运这种货得非常小心,可是弟兄们在那边空着一双手作战,一路上又是炮火连天,这种时候哪儿还谈得到什么小心呢!跑了约莫六公里的样子,眼看着就可以拐到村道、开到炮兵连所在的深沟里了。但这时候我抬头一看——嚯,圣母娘娘——我们的步兵在大路两边的原野上跑着,而迫击炮弹已经在他们中间炸响。叫我怎么办呢?总不能向后转吧?我就拼命开足马力!离炮位还有一公里的样子,车子已经拐到村道上,可是,老兄,我却没有能开到自己弟兄那儿……大概是远射炮的一颗重磅炮弹落在我的车旁了。我没有听到爆炸,什么也没有听到,只觉得头脑里好原有一样东西破裂了。别的就什么也记不得了。当时怎么能保住性命,我不明白;在那离开排水沟八米的地方躺了多久,我也没法知道。等到清醒过来,可怎么也站不起来:我的脑袋抽动,浑身哆嗦、好像发寒热一样,眼睛里一片漆黑,左肩膀格格地发响,周身疼得要命,仿佛被人家狠狠地打了两天两夜。我在地面上爬了好一阵,才勉强站了起来。不过,还是一点也不明白,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出了什么事。我的记性丢得干干净净。可又怕再倒下去。我怕——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就完蛋了。我站着,摇摇摆摆,好保暴风雨中的杨柳。
“等到恢复知觉,冷静下来,往四下里一望,我的心仿佛让什么人用老虎钳给夹住了:周围横七竖八地散着我运来的炮弹,我那辆车子翻倒在不远的地方,车轮朝天,车身给打得稀烂,可是战斗已经转移到我的后头去了……叫我怎么办哪?
“不瞒你说,这时候我的两腿发软,身子就像一束割下的草那样倒下来,因为心里明白,我已经落在包围中了,说的更恰当些,给法西斯俘虏了。是的,在战争中就有这样的事……
第五章
“唉,老兄,当你明白,你已经无可奈何成了俘虏的时候,那真是不好受呐。淮没有亲身经历过,谁就无法一下子体会这玩意儿是怎么个滋味。
“嗯,这样我就躺在地上,还听见坦克隆隆地响着。四辆德国中型坦克,开足马力在我旁边经过,往我刚才运炮弹来的方向驶去……这叫人感到是个什么滋味?后来,牵引车拉着大炮开过,炊车开过,最后步兵也过去了,人数并不多,大概不会超过一个作过战的连吧。我望了望,用眼角向他们望了望,又把脸贴住地面,闭上眼睛:我不想看见他们,打从心底里感到厌恶……
“我以为他们都过去了,就拾起头来,只见六个冲锋枪手,在离开我100米光景的地方大踏步走来。我一看,他们从大道上拐个弯,一直向我走来。一声不响地走来。我想:‘吓,我的末日到啦。’我坐了起来,不愿躺着死去,就又站了起来,他们之中的一个,在离开我几步远的地方动了动肩膀,卸下冲锋枪来。嗬,人这个东西真有意思:在这一刹那间我既不慌张,也不胆怯。只是眼睛瞧着他,一面心里在想:‘他马上要向我来上一梭子了,可是会打在哪儿呢?打在脑袋上.还是胸膛上?’仿佛他射穿我身体的哪一部分,在我倒不是一码事似的。
“这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模样儿长得倒不错,头发黑黑的,嘴唇很薄,抿成一条缝,眯着眼睛。‘这家伙会不加考虑地打死我,’我心里想。果然不错:他举起枪来了,——我盯住他的眼睛,一声不响;而另外一个,大概是个上等兵吧,岁数大一些,可以说是上了年纪了,不知嚷了一声什么,把他推到一旁,走到我的前面,叽哩咕噜地说了一通德国话,弯起我的右胳膊,摸摸肌肉。摸了摸之后,说;‘喔——哊——哊!’接着指指道路,指指太阳落下的地方,意思是说:‘走吧,给我们帝国当牛马去吧。’呸,摆出主人的架子来了,畜生!
“那个头发黑黑的家伙,仔细看看我的靴子,——我那双靴子看上去很不错,——用手指了指,意思是说:‘脱下。’我在地上坐下来,脱了靴子,交给他。他就不客气地从我的手里一把抢了过去。我又解下包脚布递给他,并且从脚到头地打量他。他可嚷起来了,用他们的话骂着,同时又抓住了冲锋枪。其余的几个都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他们就平静地走开了。只有那个头发黑黑的家伙,在走到大路上以前,回头看了我三次.像一头小狼似的闪亮眼睛,生着气,可是为什么呢?仿佛是我脱了他的靴子,不是他脱了我的靴子似的。
“唉,老兄,我可实在没地方躲避。只得走到大路上,恶声恶气他用花巧的沃罗涅日土话骂了一阵,开步向西方走去,去当俘虏!……当时叫我走路可实在不行,一个钟头只走了一公里,决不会更多。你心里想往前走,身子却东倒西歪,一步拖一步,好侮喝醉酒的人。走不多远,一队我们的俘虏赶了上来,都是跟我同一师的。约莫有10个德国冲锋枪手押着他们。那个领队的赶上了我,一句话不说,就举起冲锋枪,拿枪柄用力朝我头上打了一下。我要是倒下的话,他准会一梭子把我结果在地上,但是我们的弟兄一把抱住了我,把我推到队伍中间,扶着我走了半小时的样子。等到我清醒过来,其中一个弟兄悄悄地对我说:‘上帝保佑你,干万别倒下!拼着所有的力气走吧,要不,他们会把你打死的。’我就拼着所有的力气走去。
“太阳一落山,德国人就加强了押送队,卡车又运来了大约20个冲锋枪手,加快速度赶着我们往前走。我们中间那些重伤的,跟不上大伙儿,就在路上被枪毙了。有两个人想逃跑,可是没考虑到,夜里在有月亮的原野上,人家他妈的看得你清清楚楚。嗯,当然啰,这两个也被打死了。半夜里,我们来到了一个烧剩了一半的村庄。我们被赶进一座屋顶打坏的教堂里去过夜。石头地上没有一根麦秆,我们大家又都没有大衣,只穿着一身单军衣,因此可铺的东西一层也没有。有几个人连上装都没有穿,只穿着粗布衬衣。这些多半是下级指挥员。他们都把军官制服脱掉了,使人家无法认出他们是军官还是战士。还有那些炮手也没有穿军服。他们原来光着身子在大炮旁边操作,因此就这么光着身子给俘虏了。
“夜里下了好大一场雨,弄得我们个个浑身湿透。教堂中央的圆顶不是被重炮就是被飞机炸毁了,旁边的屋顶也给弹片打得全是窟窿,连祭坛上都找不到一块干燥的地方。这样,我们就只好通夜在教堂里逛来逛去,好像一群羊关在黑暗的羊圈里。半夜里我听到有人推推我的胳膊问:‘同志,你没有受伤吗?’我回答他说:‘你要什么呀,老兄?’他又说:‘我是个军医,也许我能帮你些什么忙吗?’我就向他诉苦说,我的左肩在格格地发响,肿了,痛得厉害。他断然地说:‘把装和衬衣脱下。’我就把这些都脱下了,他动手用细细的手指在我肩膀上摸着,痛得我眼前发黑。我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对他说:‘你准是个兽医,不是给人看病的医生。你这没心肝的,干什么在人家痛的地方按得那么重啊?’他却依旧摸着,还恶狠狠地回答说:‘你给我闭嘴!也想来跟我啰嗦。等着吧,还要痛得更厉害些呢。’说着就那么重重地拉动我的胳膊,痛得我眼睛里直冒火星。
“我清醒过来,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呀,该死的法西斯分子?我这只胳膊让人给打碎了,可你还要那么扯它。’我听到他轻轻地笑了起来,说:‘我还以为你会用右手打我,没想到倒是个挺老实的小伙子。你那只胳膊并没有打坏,只是脱臼了,可我已经给你摇上了。嗯,现在怎么样,好一些吗?’真的,不知怎的我觉得痛慢慢地消失了。我衷心地向他道了谢,他却继续在黑暗中埃着走过去,悄悄地问:‘有受伤的吗?’瞧吧,这才是真正的医生!他就是当了俘虏,就是在黑暗中,还是干着自己伟大的事业。
第六章
“这是一个安静的夜晚。德国人不让我们出去大小便。这一层,当我们成双行地被赶进教堂的时候,押送队的长官就警?
《一个人的遭遇》肖洛霍夫着。草 婴译。
第三个巧合!《静静的顿
⑶ 俄罗斯人送别礼仪
在俄罗斯刀意味着交情断绝或彼此将发生打架、争执;手绢则象征着离别。另外在俄罗斯送礼还忌讳送蜡烛、活猫和空钱包。俄罗斯人很讲究送礼,最好的礼物是鲜花,鲜花的数量有讲究,一定要送奇数,如1、3、5……枝,偶数则不可以。俄罗斯文化中偶数为不吉利的数字,祭悼亡人时送花多为2、4、6、8枝。送花一般不送黄色的花,黄色被认为是背叛分手的象征。野花和三色以上混杂的花也是俄罗斯人送礼时的忌讳。俄罗斯人最忌讳送钱,他们认为这意味着施舍和侮辱。
至于在桥上桥下送别就更狠了,在桥上或桥下告别,这样的告别意味着永远地离去。
希望能帮到你。
⑷ 俄罗斯人的习俗
一、爱喝酒
喝酒是俄国人古老而传统的嗜好,从古至今,俄国人嗜酒的传统难以改变。古罗斯时期,弗拉基米尔大公就说过:“对罗斯来讲,乐在酒中,不能没酒。”众所周知,伏特加是俄国的名酒,自打问世以来,从未在俄国遭到过冷落。15世纪,俄国才出现第一批酿酒作坊和酒店,但其发展得很快,后来居然成为俄罗斯的“国饮”。
俄罗斯人的饮酒量居世界第一,平均每个男人每年要饮80~90升的伏特加酒。40%的人每年都有几次酩酊大醉的时候,24%的人每月都要醉倒几次,只有1/4的居民从未醉过酒,而3%的人却天天喝酒。
酗酒已经成为一个社会问题,它的最直接危害是破坏正常的家庭生活。俄社会学家不久前在全俄进行调查的结果显示:43%的人认为家庭生活中最严重的问题是酗酒。在莫斯科、圣彼得堡两大城市1990年的离婚案中,由于丈夫酗酒而导致离婚的家庭占62%。
由于酗酒导致的暴力事件近年来也有所上升。尽管酒的危害人人皆知,但根除起来却不容易。前苏联时期曾经掀起过一场反酗酒运动,结果以不了了之而收场,至今俄政府对酗酒问题没有找到一条有效的途径,面对国饮销售量日趋增高的趋势,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4)俄罗斯人怎么打包脚布扩展阅读
与俄罗斯人交往的忌讳
1.见面握手时,忌形成十字交叉形。
2.俄罗斯有“左主凶,右主吉”的传统说法,因此,切忌伸左手给对方,无论是握手还是递还物品。
3.遇老者、妇女、上级时不应主动伸手,要等待对方。脸要保持微笑,若脸冷若冰霜,没有表情,则对方视为冷淡的表现。
4.称呼女性时,切莫用“太太”一词,这将引起对方的不快。有职衔称职衔,或给对方介绍的机会,侍机行事。
5.忌用手指指点点,不论在任何场合都是如此,俄罗斯人认为这是对人的莫大污辱。在人面前,不能将手握成拳头,大拇指在食指和中指间伸出,俄语中称此手势为“古基什”,是蔑视嘲笑的粗鲁行为。而美国人常用的手势--用大拇指和食指接触成“O”形,其他三指伸直(OK),在俄罗斯则是非礼的表示。
6.交往中切忌用肩膀相互碰撞,这种行为一般只发生在挚交朋友之间,否则,身体碰撞是极为失礼的行为。
7.避免交谈中使用“你应该”一词,俄罗斯人向来尊重个人意见,反感别人来发号施令于已。
8.不能说“你发福了”之类的话。朋友久别重逢,寒暄问候时,切不可论胖谈瘦。俄罗斯人觉得这是在形容其臃肿、丑陋。
9.打招呼忌问:“你去哪儿?”这不是客套的问候,对俄罗斯人来说,这是在打听别人的隐私。
10.让烟不能给单支,要递上整盒。点烟时忌讳划一根火柴或用打火机给三个人同时点火,不能将别人的烟拿来对吸。
11.男女在社交场合,临别时,男人要为妇女穿大衣、拉开门,要让妇女先行,不能自己开门拂袖而去。
12.送礼不得送两样物品--刀和手绢。在俄罗斯、刀意味着交情断绝或彼此将发生打架、争执;手绢则象征着离别。
13.不要在渴酒时劝酒或蓄意灌酒。俄罗斯人十分贪杯,酒鬼遭人蔑视,故意引别人喝醉,则令人憎恨、厌恶。
14.不得在桥上或桥下告别,这样的告别意味着永远地离去。
15.不能用脚踢狗或其他动物。外出遇到拦路狗,要说话将它赶走。俄罗斯的狗听得懂指令,而踢则是犯忌的。
参考资料 网络 俄罗斯
⑸ 练习题 《俄罗斯性格》
不知道这合适么 你看看啊 俄罗斯性格一个人是平凡的,但是,当严峻的灾难降临的时候,他的心中会产生一种伟大的力量,这就是人的心灵的美。
我的朋友伊戈尔·德里莫夫在战前就是一个品德高尚、生活严谨的人,他非常尊重、热爱他的母亲玛丽娅·勃莉卡尔波芙娜和父亲伊戈尔·伊戈罗维奇。
他有一个未婚妻,也是伏尔加河岸上同一个村子里的姑娘。伊戈尔·德里莫夫向我提及她,他说,她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姑娘,既然她说了她要等他,那一定会等他回去的,即使他只剩下了一条腿,也会等着的……
在库尔斯克那场猛烈的战斗中,当德国鬼子血流成河、支持不住的时候,伊戈尔·德里莫夫中尉的那辆坦克在麦地里的丘陵地带上被一颗炮弹击中,两个坦克手当场牺牲了,在被第二颗炮弹击中之后,整个坦克燃烧起来。驾驶员楚维列夫从前面的舱口跳了出来,又爬上了装甲钢板,把中尉拖了出来,他已经失去了知觉,身上的外衣都烧着了。楚维列夫刚把中尉拖开,坦克就爆炸了。甚至将炮塔甩出去有五十米之远。楚维列夫大把大把地将松软的土扔在中尉的脸上、头上和衣服上,好把火焰灭掉,然后拖着他从一个弹坑爬到另一个弹坑,最后把他拖到一个救护站上……
伊戈尔·德里莫夫活了下来,甚至保留了视力,虽然他的脸被烧得模糊不清,有的地方都可以看见骨头了。他在医院里躺了八个月,他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整形手术,鼻子、嘴巴、眼皮和耳朵都恢复了。八个月之后,当给他解开绷带的时候,他看着自己的而如今又不是自己的脸时,递给他一面镜子的护士转过身去,哭了起来,而他立即把镜子还给了她。
“经常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呢,”他说,“这个样子是可以活下去的。”
但是,他再也没有向护士要镜子,只是常常用手摸摸自己的脸,好像在逐渐习惯它似的。医疗委员会认为他不适合再去作战了,于是他找到了将军说道:
“请您批准我回到团队里去吧。”
“可您是个残疾人。”将军说。
“不,我是变成了丑八怪,可这不影响去打仗呀,我会完全恢复战斗力的。”
司令员在和他讲话的时候,也竭力不去看他,这一点伊戈尔·德里莫夫也看出来了,他只是抽动了一下他那雪青的、像一条缝隙的笔直的嘴唇,冷笑一声。为了完全恢复健康,他获得了二十天的假期,于是他动身回去探望一下父母。这正好是这一年的三月时光。
在车站他本想雇一辆大车,可是他不得不步行十八里的路。周围白茫茫的雪遮盖着大地,空气湿润,一片荒凉,一阵刺骨的寒风掀起他的大衣的衣襟,使他感到孤独和忧愁。他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天色已接近黄昏。看,这是那口井,井上取水的吊杆摇晃着,发出吱吱的响声,从这里数第六个小屋就是父母住的茅舍了。他突然站住了,双手插在口袋里,他摇了摇头,向那所房子走去。他的膝盖陷在雪里,弯身向窗内看去,他看见了母亲正在暗淡的灯光下准备晚饭,母亲还是披着那条黑色的披巾,她安详、善良、从容不迫。她老多了,耸着消瘦的双肩……“啊,要是知道的话,至少每天该给她写上几句话,讲讲自己的情况……”她把简单的饭菜摆在桌上,一杯牛奶,一块面包,两个匙子和一碟盐,她站在桌边沉思着,干瘦的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伊戈尔·德里莫夫从窗外望着母亲,他明白,决不能让她受惊,决不能让她那张年老的脸绝望地颤栗起来。
好吧,就这样吧!于是他推开了门,走进院子里,然后走到台阶上,敲了敲房门,母亲在门里答应着:
“谁呀?”
“苏联英雄格罗莫夫中尉。”他回答说。
他的心猛烈地跳动着,他用一个肩膀靠在门楣上。不,母亲没有听出是他的声音,他自己也仿佛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声音,他的声音在多次手术之后已经不是原来的声音了,变得沙哑、沉闷、含糊不清了。
“亲爱的,你有什么事吗?”她问。
“我给玛丽娅·勃莉卡尔波芙娜带来了他儿子德里莫夫中尉的问候。”
这时候她把门打开了,向他面前跑去,一把抓住了他的双手。
“我的伊戈尔还活着?他身体好吗?亲爱的,你快进屋里来坐吧。”
伊戈尔·德里莫夫坐在桌旁的一条长凳上。这个地方还是他当年双脚够不着地板时坐的那个地方。那时候,母亲常常摸着他的头,说道:“吃吧,好儿子。”
他开始讲她儿子的情况,也就是讲他自己的事,他讲得很详细,讲他怎么吃呀,喝呀,他什么也不需要,身体一直很好,也很开心快活,当讲到他驾驶坦克参加战斗的事,却讲得很简短。
“你说说,打仗是不是很可怕?”她打断了他的话,用她那一双黑黑的、急切的眼睛望着他。
“是的,当然是可怕的,好妈妈,不过,都习惯了。”
他的父亲伊戈尔·伊戈罗维奇回来了,这些年来也衰老了许多,他的胡须好像撒上一层白粉。他看了看客人,在门口跺了跺破毡靴,不慌不忙地解开了围巾,脱下了短皮袄,然后走到桌子跟前,握了握客人的手,啊,多么熟悉的、宽阔的、慈父的手啊!父亲什么也没有问,因为不用问一看就明白,戴满奖章的客人到这儿干什么来啦,他坐下来,半睁半闭着眼睛也开始听他讲起来。
德里莫夫就这样坐着,没有被认出来,他讲着自己的、也不是自己的事情,他坐得越久,就越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也越发不能站起身来说:“你们认了我这个丑八怪吧,母亲,父亲……”他坐在父母身边感到很高兴,可是心里也很难受。
“好啦,我们吃晚饭吧,他妈妈,给客人拿点什么好吃的来。”
伊戈尔·伊戈罗维奇打开了一个破旧的小橱的门,橱里左边的角落放着一个火柴匣,从前那里面放着几个鱼钩,现在还在里面;以前橱里还放着一个破壶嘴的茶壶,现在这个茶壶还在;橱里还有一股面包屑和葱皮的味道。伊戈尔·伊戈罗维奇取出一小瓶酒来,总共才够两小杯,他叹了一口气,再也没有多的啦。他们像过去一样坐下来吃晚饭,就在吃晚饭的时候,德里莫夫中尉发现母亲特别注意看他那拿着匙子的手。他笑了一声,母亲抬起眼睛,她的面孔过分敏感地颤抖起来。玛丽娅·勃莉卡尔波芙娜问道:
“您还没有讲什么时候会给他假期,让他回家来住上几天,我们有三年没见过他了,大概,他长成大人了吧,胡子也长出来了……是啊,天天都和死神打交道,大概他声音也变得粗了吧?”
“他会回来的,也许,你们会认不出他来的。”
他被安排在大炕上睡觉。这里的每块砖头,木板墙上的每条缝隙,天花板上的每个疤结,他都是熟悉的。屋里的羊皮和面包的气味——这种家里舒适和亲切的气味,就是在死神面前也是难以忘怀的。三月的风在屋顶上呼啸着。父亲在隔板后面打着鼾,母亲辗转反侧叹息着,久久没有入睡。中尉俯伏而卧,把脸埋在手掌里。
“难道他们没有认出来吗?”他心里在想,“难道真的没有认出来?妈妈,好妈妈……”
第二天早上,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惊醒了他,母亲悄悄地在炉边忙活着,一条绳子上挂着他那洗净的包脚布,门边放着刷干净的皮靴。
“你吃黍米饼吗?”她问。
他没有马上回答,他从火炕上跳下地来,穿上军装,扎上皮带,光着脚坐在了长凳上。
“请问,你们村里住着一个叫安德烈·斯杰潘诺维奇·马雷舍夫的女儿卡佳·马雷舍娃的吗?”
“她去年从培训班毕了业,现在是我们村的老师了,你要见见她?”
“您的儿子托我一定要向她转达问候。”
母亲让邻居的一个小女孩去叫她。中尉还没有来得及穿好靴子,卡佳·马雷舍娃就已经跑来了。她那一双灰色的大眼睛闪闪发光,一双眉毛惊讶地挑了上去,面颊上泛现着喜悦的红晕。当她把纺织的头巾拉到宽宽的肩上时,中尉的内心甚至都呻吟了起来:真想吻吻她那温暖明亮的头发呀!在他的脑子里,他的未婚妻总是这样一副神情:容光焕发、温柔可爱、愉快活泼、美丽善良。当她一走进来,整个小屋里就充满了金色的光辉……
“您带来了伊戈尔的问候吗?”他背朝着灯光站着,低着头,所以他无法说话。“可我日日夜夜都在等着他,您就对他讲……”
她走到他的身边,看了他一眼,突然仿佛有人向她的前胸轻轻击了一拳似的,她向后退了几步,心里感到害怕。于是,他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今天就走。
母亲给他烤了许多包着奶酪的黍米饼。他又讲起了德里莫夫中尉的故事来,不过这一次讲的是他的战功,讲得很激动,但是他再也没有抬起头来去看卡佳,为的是不想再从她那可爱的脸上看出对自己丑相的反应。伊戈尔·伊戈罗维奇本打算去农庄要一匹马来,但是德里莫夫还是像来的时候那样,步行去车站了。他感到非常沮丧苦恼的是这里发生的一切,他甚至不时地停下来,用手掌击打着自己的脸,用沙哑的声音不时地说:
“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回到自己的团队,团队已调到后方进行补充。战友们以真诚的喜悦欢迎他的归来,使他吃不下睡不着的心事一下子摆脱了。他是这样决定的:让母亲以后再知道他的不幸吧,至于卡佳呢,这根扎在心里的刺他会从心里拔掉的。
两个星期之后,他收到了妈妈的一封信,信中写道:
“你好,我的宝贝儿子,我害怕给你写信,我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你那儿来过一个人,是个非常好的人,只是面貌太丑,他本想在这儿住几天,可是马上就又走了。孩子,从那时候起,晚上我就总睡不着觉,我总以为,是你回来了。伊戈尔·伊戈罗维奇为此责骂我,他说,你这个老太婆真是老糊涂了,他要是我们的儿子,他会不认我们吗……要是他的话,干吗要隐瞒呢,有这样一张脸,就像到我们家来的那个人一样,是应该值得骄傲的。伊戈尔·伊戈罗维奇尽量要说服我,可是作为母亲的心总是觉得,这个人就是你,是你回来看我们来啦……这个人睡在火炕上,我把他的外衣拿到院子里刷洗,我紧紧地把它抱在怀里,我哭了,亲爱的伊戈尔,给我来个信吧,看在上帝的面上,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是我真的发疯了……”
伊戈尔·德里莫夫把这封信给我看了,他在讲自己的故事时,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我对他说:“瞧瞧,真是性格倔强的人碰到一起了!你真是个傻瓜,快给你母亲写封信吧,请求她原谅你,别让她再难过了……你这副模样她是不会嫌弃的……你这个样子,她会更加爱你的。”
当天他就写了一封信:“我亲爱的父母,玛丽娅·勃莉卡尔波芙娜和伊戈尔·伊戈罗维奇,原谅我这么无礼吧,你们的儿子我确实回去看望你们……”他密密麻麻写了四张信纸,如果可能的话,他会写二十张信纸呢。
过了不久,有一天,我和他正在打靶场上,突然跑来一个战士,他对伊戈尔·德里莫夫说:
“大尉同志,有人找您……”这个战士虽然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儿,可是他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喝醉酒的人。
我们回到村子里,走到我和德里莫夫住的那个房子跟前,我看见,他心情激动,忐忑不安,一直咳嗽不停……我心里想:“坦克手啊,坦克手,你也有神经紧张的时候。”我们走进屋里,他走在我的前面,这时候我听见:
“妈妈,你好,这是我……”
于是我看见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太婆扑到他的胸前,我向四周看看,看见还有一位少女站在那里,说老实话,也许别的什么地方还有漂亮的姑娘,但决不会像她这样的美,而且,我个人从来还没有看见过这么美的姑娘。
他离开他母亲的身边,向这位姑娘走过去,他那勇士般的魁梧身材,简直是一尊战神。 “卡佳,”他说,“卡佳,你怎么也来了呢?你答应等待的是从前的我,而不是现在的我……”
美丽的卡佳回答说:
“伊戈尔,我要永远和你生活在一起,我将永远忠实地爱你……别让我离开你……”
是啊,这就是俄罗斯性格!看来,一个人是平凡的,但是,当严峻的灾难降临的时候,他的心中会产生一种伟大的力量,这就是人的心灵的美。
⑹ 俄罗斯有哪些礼仪习俗
1、俄罗斯人是喜欢用茶炊煮茶的。而茶炊是俄罗斯人特有的烧开水用的水壶,它传统的由铜制成,俄罗斯常见的则是不锈钢的水壶,结构形似于中国北方烧木炭的铜火锅。
2、俄罗斯的人一般的见面礼是握手,但握手时是要脱下手套的,以显示礼貌。久别的亲朋好友常用亲吻拥抱礼,男士一般吻女士的手背。
3、俄罗斯男士要吸烟的时候,要先征得女士们的同意,颇具绅士仪式。
4、俄罗斯人是喜欢喝浓茶的,现代的人还常在茶中放点罗姆酒。
5、相识的人相遇总是互相问好。就是不相识的人,如果在人不多的地方迎面相遇,也习惯于打个招呼。
俄罗斯国家的人非常忌讳“13”这个数字的,俄罗斯人认为它是凶险和死亡的象征。但是却认为“7”就是意味着幸福还有成功。还有俄罗斯人非常的不喜欢黑猫,认为黑色猫不会带来好运气。
在俄罗斯的隆重的场合,俄罗斯人还会用“面包加盐”的方式迎接重要的贵宾来以示最高的敬意和最热烈的欢迎到来。
⑺ 我想知道俄罗斯的礼节习俗有哪些,具体点的
俄罗斯的礼节习俗:
1.俄罗斯人一般的见面礼是握手,但握手时要脱下手套。久别的亲朋好友常用亲吻拥抱礼,男士一般吻女士的手背。
2.在隆重的场合,俄罗斯人用“面包加盐”的方式迎接贵宾表示最高的敬意和最热烈的欢迎。
3.应邀到俄罗斯人家做客,进屋后应脱衣帽,先向女主人问好,再向男主人和其他人问好。
4.男士吸烟,要先征得女士们的同意。
(7)俄罗斯人怎么打包脚布扩展阅读:
俄罗斯人的忌讳
俄罗斯人特别忌讳“13”这个数字,认为它是凶险和死亡的象征。相反,认为“7”意味着幸福和成功。俄罗斯人不喜欢黑猫,认为它不会带来好运气。
俄罗斯人认为镜子是神圣的物品,打碎镜子意味着灵魂的毁灭。但是如果打碎杯、碟、盘则意味着富贵和幸福,因此在喜筵、寿筵和其它隆重的场合,会特意打碎一些碟盘表示庆贺。
⑻ 急求五个高尔基的《童年》精彩片段!!!!
我的确很爱伊凡,他的精彩游戏常常使我惊愕不已。
每逢礼拜六,外公把一周来犯过错的孩子挨个揍一遍,就去做晚祷了。这时,厨房里就开始了非常精彩的活动,好玩极了。小茨冈从炉炕后面捉了几只黑油油的蟑螂,接着,他飞快地用细线做成马具,用纸剪一架雪橇,不一会儿,四匹小黑马就拉着雪橇在刨平的米黄色桌面上奔跑起来。伊凡用一根细长的木片驱赶着他们,眉飞色舞地尖叫道:
“哎,去迎接主教啦!”
接着他又剪一个小纸片,贴在一只蟑螂背上,让它去追赶雪橇,一面解释说:
“忘记带布袋啦,这个修士背着布袋追上去!”
这时,伊凡又用线栓住另一只蟑螂的腿,于是这只蟑螂低着头朝前爬去。伊凡拍手叫道:
“这是教堂执事从小酒馆出来,现在去做晚祷啦!”
接着,小茨冈又拿出几只小老鼠。这些小老鼠都听他指挥,直立行走,拖着长长的尾巴,可笑地眨巴着一双机灵的像黑珍珠似的眼睛。他对小老鼠可好啦,把它们藏在自己怀里,用嘴含着糖块喂他们,不时地亲吻他们。他令人信服地说:
“老鼠是家里聪明的宠物,它非常可爱,家神特别喜欢它!谁养老鼠,家神公公就宠爱谁……”
小茨冈还会用纸牌或钱币变戏法,和孩子们一起玩耍,他的喊叫声比孩子们还高,简直同孩子毫无差别。有一回,他跟孩子们一起玩牌,接连几次被孩子们捉了“傻瓜”,他伤心极了,生气地噘着嘴,就不再玩了。后来,他气呼呼地向我埋怨说:
“我知道是他们暗中捣鬼!他们互相使眼色,在桌子底下换牌。这能算是玩牌吗?要是捣鬼,我自己也会,而且不比他们差……”
小茨冈十九岁,比我们四个人的岁数加在一起还大。
在那些节日的夜晚,他给我留下的印象尤为深刻。这时,外公和米哈伊尔舅舅外出做客去了,雅科夫舅舅披散着满头卷发,抱着吉他来到厨房里,外婆准备了茶水、丰盛的小吃和伏特加酒,绿色的玻璃酒瓶底部有手工雕刻的红花。小茨冈打扮的漂漂亮亮,像陀螺似的旋转着走进来。格里戈里师傅进屋的时候侧着身,轻手轻脚,那幅墨镜的玻璃镜片闪闪发光。麻脸保姆叶夫根尼娅也来了,他的脸红红的,体态胖大,像一只大坛子,她天生一对狡猾的眼睛,嗓音很洪亮。有时候,圣母升天教堂的那个长头发执事,还有一些像梭鱼和鲶鱼一样面色阴郁、行迹可疑的人,也来参加我们的节日晚会。
人们先是大吃大喝,只听见呼哧呼哧的喘气声,然后给孩子们分发节日礼物,再给每人一小杯甜果子酒,接着,热闹而又奇特的娱乐活动就渐渐开始了。
雅科夫舅舅小心翼翼地调着吉他,调好之后,每次都说一句:
“喂,诸位,我的演奏现在开始!”
说罢,他抖了抖满头的卷发,躬身抱着吉他,象公鹅似的伸长了脖子,他那张无忧无虑的圆脸仿佛在昏睡似的,他那双生动的、令人难以捉摸的眼睛在一层油雾里变得暗淡无光,他轻轻地扶弄着琴弦,弹起令人陶醉而又令人奋起的乐曲。
雅科夫弹奏的乐曲迫使人们安静下来,全场的气氛颇为紧张。曲子象一条湍急的山溪,从远方奔涌而来,浸透着地板和墙壁,激荡着人们的心,使人产生一种古怪的感觉,一种淡淡的哀愁和不安。倾听这音乐,你的怜悯之心会油然而生,你会怜悯所有的人,也怜悯自己。大人也都变得像孩子一样,大家做在那里屏息不动,一声不响,陷入沉思默想之中。
米哈伊尔舅舅的儿子萨沙听得最为着迷,一幅紧张的神气,一直朝雅科夫探着身子,目不转睛地望着吉他,呆呆地张着嘴,口水从嘴角流下来。有时他听得出神,不小心从椅子上掉下来,连忙用两手撑着地板。这是他干脆坐在地板上,瞪着一双呆滞的眼睛,继续听下去。
大家屏息静气地听着,如醉如痴。只有茶炉在低声欢唱,但这并不防碍人们谛听如怨如诉的吉他声。透过两扇四四方方的小窗,可以看见秋夜黑暗的夜空,时而有人轻轻敲打小窗。桌子上点着两只蜡烛,像长矛似的尖尖的烛焰金灿灿的,轻轻晃动着。
雅科夫舅舅的演奏更加投入了。他仿佛在酣睡,紧紧地咬着牙,只有两只手在单独活动:右手弯曲的手指在深色的吉他腹板上飞快地颤动,宛如一只鸟在扑棱着翅膀拼命挣扎,左手指在琴弦上急速地上下滑动。
他多喝了几杯酒,几乎每次都要用他那难听的、尖细的嗓子唱那冗长的歌谣:
要是雅科夫能变条狗,
从早到晚他叫不休:
噢哟哟,我好寂寞呀!
噢哟哟,我好发愁!
小修女,街上走;
老乌鸦,站墙头。
噢哟哟,我好寂寞呀!
蟋蟀在灶间叫不够,
吵得蟑螂们昏了头。
噢哟哟,我好寂寞呀!
一个乞丐晾晒包脚布,
另一个乞丐就来偷!
噢哟哟,我好寂寞呀!
是啊,哎,我好发愁!
这支歌谣听得我痛苦极了,当雅科夫舅舅唱到那两个乞丐的时候,我实在忍耐不住,伤心地痛哭起来。
小茨冈听音乐的时候,也和大家一样,全神贯注,他把手指插进乌黑的头发里,眼睛盯着屋角,鼻子里发出轻轻的呼噜声。有时他突然叫起来,惋惜地说:
“上帝啊,要是给我一副好嗓子,我也来唱一个!”
外婆这时叹着气说:
“好啦,雅沙,你弹得让人心里难受!凡尼亚,你来给大家跳个舞吧……”
有时候,外婆的请求不是马上能够得到满足的,不过乐师往往是忽然用手掌按住琴弦,停一秒钟,然后握起拳头,往地板上重重地一甩,仿佛把一件既无形又无声的东西从自己身上甩掉,神气活现地喊道:
“扔掉忧愁和烦恼吧!凡尼卡,出场!”
小茨冈捋了捋逢乱的头发,拉了拉那件橘黄色衬衫,像踩着钉子似的小心翼翼地走到厨房中央,他那黑黑的面颊泛起红晕,不好意思地微笑着,请求到:
“只是你的节拍要快一点,雅科夫·瓦西里奇!”
于是雅科夫像发疯似的弹起吉他,小茨冈在厨房中央旋转着,仿佛浑身着了火,踏着小碎步,靴跟敲击地板,震得桌子上和橱柜里的餐具哗哗响,一会儿,他又张开双臂,恰如雄鹰展翅,两腿舞的飞快,简直看不出他在迈步;他忽然尖叫,或往下蹲,像一只金色的雨燕飞来飞去,他的丝绸衬衫金光闪闪,颤抖着,浮动着,映照着周围的一切。
小茨冈忘情地跳着,毫无倦意。看来,如果现在打开门让他到外面去跳,他会沿着大街一直跳下去,跳遍全城……”
“横穿一次!”雅科夫舅舅用脚打着拍子,喊道。
接着他尖利地吹了一声口哨,用挑逗的声音喊了几句插科打诨的调皮话:
哎嗬哟!我这双破草鞋呀,
扔了怪心疼,
要是没有这双破草鞋呀,
我早就把老婆孩子扔!
坐在桌子四周的人们全身颤动着,有时象被火烧着似的,尖声喊叫着。留大胡子的师傅不时拍打自己光秃秃的头,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有一次,他朝我俯下身来,柔软的大胡子盖住了我的肩头,像对大人似的凑近我的耳朵小声说:
“列克赛·马克西梅奇,要是你父亲还活着,请他到这里来,他会跳的更红火!他是个快乐开朗的人,喜欢逗人乐。你还记得他吗?”
“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他常常和你外婆跳舞,你等一下!”
老师傅说着站起身来,他个子很高,脸色像圣像似的,显得疲惫不堪。他向我外婆鞠一躬,用异常深沉的声音请求道:
“阿库里娜·伊凡诺夫娜,劳您的大驾,给大伙儿跳个舞吧!就像您过去跟马克西姆·萨瓦杰耶维奇那样,跳个舞,让我们高兴高兴吧!”
“你说什么,亲爱的,你说什么,格里戈里·伊凡内奇先生?”外婆向后缩着身子,面带微笑地说:“我那里会跳舞呀!我就会逗人发笑……”
可是大家不放过她,齐声请求她,这时她像年轻人似的“霍”地一声站起身来,整了整裙子,挺直身子,仰起他那笨大的头,在厨房里跳起舞来,边跳边喊:
“好哇,你们尽情地笑吧!喂,雅沙,你给换一个曲子!”
雅科夫舅舅一跃而起,全身挺直,两眼微闭,缓缓地弹奏起来。小茨冈停了一下,跳到外婆跟前,半蹲着身子,围绕着外婆跳,而外婆舒展双臂,轻轻地跳着,她的两脚在地板上无声地滑动,仿佛在空中漂浮着,他扬着眉毛,那双乌黑的眼睛望着远方。我觉的,外婆的样子很滑稽,忍不住“噗哧”一笑。格里戈里师傅立刻伸出一个指头严厉地制止我,所有在场的大人也都用责备的目光扫了我一眼。
“别再跺脚了,伊凡!”格里戈里师傅讥笑地说,小茨冈很听话,立刻跳到旁边,在门槛上坐下来。这时保姆叶夫根尼娅提起嗓子唱起来,她的嗓音不高,但清脆悦耳:
绣花姑娘哟,真可怜,
一个礼拜她要绣六天,
累的她腰酸腿又疼哟,
哎哟哟,忙的她整天不得闲!
外婆不跳了,仿佛在低声讲述什么。这时她轻轻地走来走去,身子摇晃着,若有所思,有时手搭凉棚朝四下里瞧瞧,整个胖大的身躯在优柔地摇动,脚步迟缓,小心翼翼。她停下来,忽然被什么东西吓了一跳,脸哆嗦了一下,皱了皱眉,脸上立刻浮现出和蔼可亲的微笑。她朝旁边躲了躲,伸出一只手,恭恭敬敬地给人让路。然后她垂下头,屏息静气,脸上的笑容更加迷人,她仔细听了听乐曲,忽然间,她迈开舞步,像旋风似的旋转起来,整个身子显得更加匀称,身材也显得更高大了。此时此刻,她奇迹般地恢复了青春,变的漂亮、可爱,优美动人的舞姿紧紧地吸引着人们的视线!
叶夫根尼娅用深沉、洪亮的嗓音唱道:
好容易熬到礼拜天,
做完午祷就去舞翩翩。
她最后一个回家转呀,
真可惜,美妙的节日实在短!
外婆跳完之后,回到茶炉旁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大家都夸她的舞跳的好,而她理了理头发,说:
“你们算了吧!真正会跳舞的女子你们还没见过呢。在我们巴拉罕纳城,曾经有一个姑娘,我不记得她是谁家的姑娘,叫什么名字了,看她跳舞,有些人会高兴得流泪!只要你看她一眼就够幸福的了,别的什么都不需要了!我非常羡慕她,真是惭愧!”
“歌唱家和舞蹈家,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保姆叶夫根尼娅严肃地说,这时她又唱起有关大卫王的歌儿,而雅科夫舅舅搂抱着小茨冈,对他说:
“你要是能在酒馆里跳舞就好了,人们看了你的舞蹈会着迷的!……”
“我想有一副好嗓子!”小茨冈用抱怨的口吻说,“要是上帝给我一副好嗓子,我呀,先唱十年,然后就去当修士!”
大家都喝了不少酒,格里戈里的酒量特大。外婆一杯接一杯地给他到酒,一面警告他说:
“格里沙,你要当心呢,再喝下去,你的眼睛会喝瞎的!”
格里戈里满不在乎地回答说:
“那就喝瞎好啦!这双眼睛我也用不着啦,什么世面咱没见过呢……”
他虽然没有喝醉,可是话越来越多,几乎说的都是我父亲的事:
“马克西姆·萨瓦杰耶维奇是我的好朋友,他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外婆连声叹息地附和说:
“是啊,他是上帝的好孩子……”
这一切都非常有意思,深深地吸引着我,令我不安,这一切流露着淡淡的哀愁,悄悄地,无休止地侵扰着我的心。在人们身上,哀愁和欢乐同在,无法分开,有时莫名其妙地相互交替着,变幻无常,令人难以捉摸。
有一次,雅科夫舅舅喝了酒,并没有完全喝醉,就动手撕自己的衣服,疯狂地揪自己的头发和稀疏的淡黄色胡子,揪自己的鼻子和下垂的嘴唇。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号啕大哭,泪流满面。“这是为什么?”
他在自己脸上、额头上和胸脯上捶打着,大声哭诉着:
“我是恶棍,下流坯,我是不要脸的东西!”
格里戈里也在大声号哭:
“说的对,骂得好!……”
我外婆也带着醉意,他抓住儿子一只手,劝解说:
“得了,得了,雅沙,上帝知道该怎么教导人!”
外婆喝酒之后,变的更好看了:那双乌黑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每个人,闪烁着温暖人心的光芒,她挥动头巾扇着通红的脸,用唱歌似的嗓音说:
“上帝呀,上帝,一切多么美好啊!哎,你们快瞧瞧吧,一切是多么美好啊!”
这是她的心声,她终生都在发出这样的呼喊。
⑼ 跟俄罗斯人打交道要注意些什么
1、不要隔着门槛握手
见面或告别时,最好不要隔着门槛握手。俄罗斯人认为,门槛会把友谊隔断。所以,见面或告别时,一定要走进屋门或走出门槛后再握手。
2、不要提前祝贺生日
俄罗斯人认为,提前祝贺生日是不吉利的,因为“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也许即将过生日的人突然在生日前遭遇不测,活不到生日那天。
3、不要提前祝贺孕妇生孩子
俄罗斯人害怕孕妇发生意外而生不下孩子,所以不喜欢别人提前祝贺生孩子或者提前给孕妇和婴儿送东西,例如补品和用品。“万一生不下来呢?”他们这样说。
4、不要送刀
在给朋友送礼物时,最好不要送刀子,因为刀会伤害友谊,使友情一刀两断。如果接受别人赠送的刀子,就一定要象征性的给一点钱。
⑽ 俄罗斯冬季如何裹脚
俄罗斯的冬天也是非常冷的,他们要穿很厚的鞋子,也要穿很厚的袜子,或者用很厚的包脚布,也可以果的